”
他的神情看起來是那種‘雖然受了傷但仍很真摯’的感覺,許則百口莫辯,他也不擅長辯解,只能搖搖頭說“不是”,然后走到陸赫揚面前,把水杯遞給他。
手機響了聲,陸赫揚接過水杯后看一眼屏幕,沒理會。他喝了口水,對許則說:“我該走了。”
許則的睫毛垂下去,陸赫揚今天跟他待在一起的時間已經算長,但許則還是覺得太快,陸赫揚睡覺的時候他只敢偶爾回頭看上幾次,每次只看一兩秒。
“好,慢點開車。”
陸赫揚卻問他:“我要怎麼謝謝你給我做飯吃,還借床給我午休?”
“沒關系。”許則把不解風情發揮到極致,他說,“不客氣的。”
“許則。”陸赫揚抬頭看著他,語氣有些無奈,“你一定要讓我過意不去嗎?”
這個時候許則應該是終于領悟到了一絲絲陸赫揚的意思,他開始糾結且謹慎地思考,自己可以要點什麼。
“這次不能再說希望我不要不開心了。”陸赫揚提醒他,“我今天沒有不開心。”
“……好的。”
許則的視線落在陸赫揚臉上,他提不出什麼要求,能這樣多看陸赫揚一會兒就很好——當然,要是有前幾次湊過去親陸赫揚的勇氣就更好了。
“想親哪里?”陸赫揚迎著他的目光,很直接地問。
有種心思被戳破的羞恥感,但許則沒有說謊,老實回答:“臉。”
不知道是不是幻聽,許則覺得陸赫揚好像很輕地嘆了口氣,他一下子緊張起來,擔心自己的要求讓陸赫揚為難了。但陸赫揚將水杯放到床上,站起來,微微低頭湊到許則面前,說:“親吧。”
當機會離你很近很近的時候,一定是最難拒絕的時候。
許則連眼睛都舍不得閉,側頭在陸赫揚的左臉上親了一下。
與此同時手被拉住了,許則低頭看,陸赫揚正把一只手環戴到他腕上。手環是嶄新的,跟陸赫揚之前常戴的那只不一樣。
“下次有可能還會來蹭飯。”陸赫揚捏捏許則的手心,對他笑了一下,“先提前交飯錢。”
這飯錢有點沉,許則不知道自己要給陸赫揚做多少頓飯才能還完這只兩萬塊的手環,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陸赫揚已經朝門外走了。
到了大門邊,陸赫揚按住門把手,開門前他回頭看了眼,看見許則像只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后,沒有說什麼,也沒有笑,但眼睛是亮亮的。
陸赫揚知道許則開心不是因為那只手環,而是因為親了自己的臉。
世界上最容易滿足的人之一大概就是許則,要的不多,要求很少,給他什麼也不知道接,明明兩手空空,卻還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貪心。
陸赫揚抿了抿唇,放在門把上的那只手好像用不上勁,沒辦法開門。僵持幾秒,陸赫揚最終還是回過身,攬住許則的后頸,在他嘴角上親了一下。
“你怎麼這麼呆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陸赫揚是笑著的,他打開門,對許則揮揮手:“我先走了。”
第39章
許則已經有一星期沒見到陸赫揚,從上周六陸赫揚離開他家,到今天周五——雖然兩人平時在學校也不太遇得上,畢竟不在同一棟教學樓。星期二的游泳課是許則唯一能和陸赫揚見面說話的機會,但陸赫揚沒有來。
許則不可能給陸赫揚打電話或發短信詢問,因為不會做這樣的事,也沒有立場,就像他不會去深想陸赫揚那天走的時候為什麼會親自己。
一時興起也好,單純是覺得有趣也行,許則都不介意。他向來是破產者的心態,知道和陸赫揚相處的每一秒都算自己賺到,所以不多求也不多想。
放學后許則去了俱樂部,他到得早,放好書包后就去搬貨。貨車停在側門,許則來來回回搬了六十多箱啤酒。他把最后四箱推到倉庫里,一箱一箱抱下來碼放好,去跟倉管報數簽字。像這樣的零工小費都是月底統一結算,沒多少錢,正好夠許則一個月的伙食費。
回到更衣室,許則摘下帽子和手套,身上出了汗,許則去衛生間洗臉,接著找毛巾擦脖子。他從桌子抽屜里拿出油彩盒的時候聽到敲門聲,許則以為聽錯了,因為這里沒人會敲門,都是用推或踹的。
門沒有反鎖,但許則還是走過去,把門拉開。
“又搬東西去了嗎?”在許則還沒來得及對陸赫揚的出現作出反應的時候,陸赫揚已經看到他脖子上的汗。
“……嗯。”許則目不轉睛,只是一個星期沒見而已,他以前在學校常常連著一個月都碰不到陸赫揚,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舍不得把目光從對方臉上移開。
許則意識到自己越來越貪心了,這很不對。
“給飲料機補貨嗎?”
“不是,搬啤酒。”
“搬了多少?”
“67箱。”
陸赫揚就沒再問了,他看了許則一會兒,抬手擦掉許則眼尾殘留的一滴水珠,說:“進去吧。”
其實許則覺得陸赫揚好像有點疲憊,是那種帶著煩倦的,意興闌珊的樣子。
進屋之后,看到桌上的油彩盒,陸赫揚問:“是要上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