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著去療養院照顧母親,有時候化療出來,她痛苦的哭喊聲只讓人絕望。
只有偶爾的時間,他才能和陸繹旻他們聊聊天,知道陸繹旻還在等他,他又撐了過來。
直到他修完學業,成立了工作室,又撐了幾年后,那個婀娜多姿又千嬌百媚的姜瀧,給他留下一筆巨大的遺產,永久地閉上了眼睛。
和她的影片一樣,睡著了。
施源一時間居然無法哭出聲來,只是覺得累了,很累很累般。
他決定回國。
只是回國后的一切,都像是在給他一巴掌。
在距離和時間的雙重掩蓋下,他似乎對陸繹旻的濾鏡一層層加厚,變成了一個記憶中的男人。
并愛上了那個記憶中的男人。
不去想這麼多年為何只是去出差時見過幾面,不去想為什麼這麼多年沒有過真情訴說,不去想為什麼這麼多年陸繹旻身邊的人換了又換。
他終究落得和他母親一樣的下場。
他開始旅行,沒有目的,沒有方向。
像是一朵沒有根的蒲公英,順著氣流的方向,飄浮在空中,落在某一處,只要有風來,他就會被吹走。
沒有落腳的地方,沒有最終的歸宿。不知道要被風吹到哪里去。
他買票,從不看地點,只要是合適的,下一趟的車,就會坐上去。
施源只是在飛機上閉上眼睛,太累了。
到了地點再說吧。
索性自己還有一點錢,能去逃離。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去看了多少風景,他停在了青海某個地區。
這里在舉辦什麼儀式?
他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票,果洛藏族自治州,這里是年保玉則,果洛藏族的發源地。
野性的高山圣湖,迷霧弄繞。
大批朝圣者在往某個方向虔誠朝拜。
莊嚴又神秘。
他脫離了自己的車輛,跟隨著這些藏族人民一起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像是來到了某處雪山。
他就跟隨著一起進入了他們的神山-阿尼瑪卿山。
藏語"瑪卿"是黃河源頭最大的山之意。
這里終年積雪。山腳下高山牧場,水草豐盛,泉水交錯,草灘上花團錦簇,牛羊成群。
清澈無比的湖泊邊,無數藏民在這里圍著篝火起舞。
騎著駿馬的漢子駕著馬匹過來,藏族漢子眉眼深邃又野性,眼神肆意地打量著這位細皮嫩肉的男人:“你也來朝圣嗎?”
施源只是淡漠一笑:“與你無關。”
漢子是這片部落的人,聞言大笑,想拉著施源上馬:“一起來參加我們的聚會吧!”
“你做什麼?”施源臉上泛著薄怒,伸手拍開了他。
只見漢子臉上露出一抹邪性的笑,想繼續拉著他上來。
他見多了這樣的漢人,被情所困來到這里,只要勾一勾手指就會上鉤,這樣漂亮的皮肉,在這大草原上露出,多麼漂亮的風情。
卻不料有人擒住了他的手,像是鋼鐵一樣用力。
漢子痛呼出聲,只見施源旁邊出現一個眉眼銳利清澈的少年人:“阿魯松,適可而止。”
坐在馬匹上的阿魯松明明比少年更高,卻被他如鶻鷹般的眼神嚇退,阿魯松討饒道:“小首領,也不用這樣吧。”
施源轉身看過去,一個非常年輕的小孩在保護自己?
穿著一襲白色藏服的少年,還留著幾縷野性的小辮,卻有極其英俊分明的輪廓,鷹瞵鶚視著馬匹上的男人,旋即甩開那只探過來的手,警告道:“不要再被我發現。
”
少年人說完之后,阿魯松訕訕地騎著馬走了。
施源正想說些什麼,少年盯著他,平靜地說道:“白隼,我叫瑪卿白隼。”
少年人的眼睛外圈是藍色的,像是這片清澈的湖水一樣,是雪山融化的顏色,又被天空浸染。
施源眉頭微動:“謝謝。”
瑪卿白隼看了他兩眼,把自己的白馬留給他:“給你。”
施源看著旁邊英俊漂亮的白馬,很是不解:“給我做什麼?”
瑪卿白隼眼里似乎閃過懊惱,抿著嘴角,眼里帶著一絲執拗:“為剛剛的藏民賠罪。”
他的漢語說得極好,施源這一路走來,很少見到漢語如此流暢的藏民,眼里竟然浮現出一絲笑意:“沒關系。”
真好看,像是雪山上的神花一樣的男人。
瑪卿白隼怔了一會兒,把馬匹放在他旁邊,然后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施源有些不解又有些無奈,他聽見那人叫他小首領,首領就首領吧,還加個小字。
不知為何,施源也笑了一下。
真是奇怪的人。
他站在這里看著遠處的風景,只覺得心情也隨著這片土地平靜下來。
施源的頭發很長了,他已經很久沒有打理過這頭發了,此時只是隨意地披散在背后,蓋住脖頸的位置。
沒過一會兒,那個叫做瑪卿白隼的少年又回來了,用漂亮的眼睛看著施源:“你叫什麼名字?”
施源撩起長發,隨意說道:“施源。”
瑪卿白隼的漢語很好,但這并不代表著他能準確地找出這兩個字,他嘴角抿直問他:“是哪兩個字?”
施源眼里盛著一抹涼薄的笑意,告訴他:“是施舍的施,不知根源的源。
”
瑪卿白隼眉眼下壓,似乎有些不開心,重復道:“是山川本源,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