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謙在想,原來非常無聊的旋轉木馬也是有意思的。
他從前一直不懂,為什麼這種毫無意義消磨時間的游戲,這麼多的人喜歡玩。
不就是坐在一個笨笨的木馬上,等著它啟動,又等著它停止。
極其浪費時間的一個游戲。
但是現在又變得不一樣了。
他低頭看向白洋的發梢,在白洋的頭頂落下一吻。
如果是和你,做什麼都變得有意義起來。
下了旋轉木馬,就會過山車。
趁著時間還早,要先去排隊過山車這種熱門游戲。
白洋系上扣帶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他湊過去檢查紀謙的安全帶,扯了扯,感覺還緊著。
紀謙任他檢查自己,低聲問他:“害怕嗎?”
白洋扯了扯自己的安全帶,搖頭:“不怕!”
他一臉興奮:“沖沖沖!”
過山車的設計也是十分有趣,先是緩緩地上升,像是給人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和等待。
他們就坐在最前排。
直面所有的高度和風景。
地面上的人都變成了小小的黑點。
白洋的心臟隨著慢慢爬升的梯子一起上升,到了最高點的時候,他的心臟也爬到了最高點。
紀謙伸手牽住白洋,兩人的手緊緊牽在一起。
十指緊扣,手背上的青筋輕迸時,掌心的心臟也在一起輕跳。
順著脈搏一路傳遞著。
就連血液涌現沸騰的溫度也在一起。
這樣沉寂的上升最是折磨人,停到最高點的時候,能看見整個五顏六色的游樂園,遠處飛揚的氫氣球搖搖晃晃地飄上天空。
順著天空往上看去,好像能觸碰風的痕跡。
白洋進行了幾個深呼吸,過山車緩緩下落,接著猛然墜落,急速下滑到最低處。
沉重又輕飄的失重感,讓人忘記該如何呼吸。
在尖叫聲中,白洋握緊紀謙的手,似乎要嵌入身體里的力度般。
將靈魂拖出來,又拽進去。
心臟像是被拋到了半空之中,一直沒有回到身體里。
過山車急速下落后再無緩沖,快速上升,又快速下落。
旋轉、倒掛。
白洋終于抑制不住一直堵在喉嚨里的尖叫,和后面的人一樣大聲叫了出來。
像是坐了去黃泉的車一樣,風刮著臉過去。
在混亂之中,他看向紀謙。
他好像沒有聽見紀謙的叫聲。
紀謙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在某個上升緩沖的時候,偏頭看向白洋,眼神溫柔又沉靜。
他彎了彎眼尾,極致的刺激之下他還能沉穩地握著白洋的手,帶他一起回到人世間。
在白洋眼里,紀謙簡直在閃閃發光。
飛揚的亂發絲毫不減他的魅力。
從過山車下來之后,白洋趴在紀謙的背上:“哥哥,你一點都不怕嗎?”
他已經完全腿軟了,甚至覺得這風吹得他頭痛。
紀謙看著前面嬉鬧的孩童們,大大小小的孩子們,混入了他們這樣的成年人,笑了笑:“你在旁邊,我不會害怕。”
如果他害怕了,誰去保護白洋,帶他回過神呢?
白洋順著紀謙的視線看向快樂的小朋友們,問道:“哥哥,你喜歡小孩子嗎?”
紀謙回他:“并不是喜歡小孩子,只是覺得他們很天真稚嫩。”
就像背上的白洋一樣。
白洋戳了戳紀謙的背脊,告訴他:“哥哥,就算你喜歡,我也是不能生孩子的哦。”
紀謙聞言笑出聲來:“誰讓你去生子了。”
他正想說些什麼,表示自己并不是喜歡小孩的人,也不需要一個后代。
卻聽見白洋認真地說:“哥哥,和我在一起之后,是不會有后代。我已經想明白了這件事,而且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愛你,才和你在一起,以后也不會有想要一個后代的想法。”
“你也不能有因為想要后代,而有要離開的想法。”
要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成為世界上最愛彼此的人。
不能有一個中途走錯了路,走錯了,就回不來了。
他這樣宣示著自己的主權和地位,紀謙卻覺得無比開心。
紀謙用力托了托他,把他背得更高些:“乖寶,你好像弄錯順序了。我們是先遇見了愛的人,才選擇要不要與愛人留下愛的結晶,并不是要有一個后代,才去選擇遇見愛的人。”
白洋朝他笑,眼睛里的星星重新回來了,他親親紀謙的側臉:“我就是這個意思!”
紀謙把他放下來,俯身在他淡色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你就是我的小朋友,我已經不需要別的小朋友了。”
他的小朋友帶著他去坐碰碰車、幼稚的愛麗絲迷宮、泡泡做成的城堡......
他們坐在開滿花朵的餐廳里吃過午飯,還能繼續做一趟氫氣球,從游樂園的這一端飄到另一端。
仿佛伸手就可以碰到白色柔軟的云朵,去觸碰湛藍色的天空。
來自天空的風都是暖的。
靜看淺色的光暈慢慢地流轉。
等到玩累了,他們走進音樂舞臺劇里面,坐在里面安靜地欣賞著表演。
白洋把頭靠在紀謙的肩膀上,等光陰荏苒隨意往前走著。
煙花秀就在舞臺劇廣場的后面,夜色還未降臨。
白洋和紀謙坐在長椅上,白洋攤著身子,只覺得自己的精神已經完全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