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會讓他帶走虞乘的。”鄭桑野語氣堅定。
他手機響了一下,是拉莫來的消息。
鄭桑野蹭地站起身,何玥忙問:“有消息了?”
“嗯。”
…
虞乘醒過來時腦袋昏沉,頭痛欲裂手腳無力,并不完全清醒,模糊的視線里只隱約看到了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的一張臉。
他想張口說話,卻又很難發出聲音。
虞岸在和他說話,但他聽著忽近忽遠,什麼也聽不清,只能以本能反應的抗拒他的觸碰,可也沒有任何作用。
“桑野……哥哥。”他齒間艱難吐了一句。
虞岸給他穿衣服的動作一頓,虞乘那聲呼喚很小聲,卻像求救一樣。
文森見虞岸就這麼抱著虞乘也不動,試探地喚了聲:“虞總?”
“……”
文森:“車準備好了。”
虞岸快速給虞乘套好衣服,抱著虞乘離開了臥室。
虞乘聽到了虞岸和文森的對話,虞岸還是不死心,要帶他出國。
他掙扎著,強制自己清醒過來,他不要和虞岸出國,也不會讓虞岸出國,誰都可以毫無負擔地活著,虞岸卻不可以!
鄭桑野和何玥追到了住宅區門口,正巧遇到了文森。
“何總。”
何玥上來便質問:“虞岸呢?”
文森微笑著推了推鼻梁上的無邊鏡框:“不好意思,何總,我也不知道。”
“別裝蒜,文森,我要知道虞乘的下落。”
“可我真的不知道。”文森攤了攤手,“我只是受老板安排過來送東西,他們去了哪兒,我真的不清楚。”
“你!”
鄭桑野沒那個耐心和文森瞎扯,他拽著文森的領口把他粗暴頂到車門上,沉聲質問:“虞乘呢?”
文森沒法和他插科打諢,鄭桑野的拳頭對他根本不客氣,他看到何玥露出那麼緊張的神色,就知道事情可能比他想的復雜,可他也無法真的出賣虞岸。
他依然是那句:“不知道。”
鄭桑野再也沒了耐性,憋悶著的怒火全都撒到了文森身上,把怨恨的情緒都發泄到了和虞岸有沾染的人身上,失控地追問著文森虞乘的下落,文森想還手卻沒有機會,何玥怎麼都拉不住他。
何玥終于找到空隙推開鄭桑野,尖聲道:“文森,我只問你,虞岸是不是要帶虞乘出國?!”
“咳咳,”文森捂著肚子,表情不善地應了句,“是。”
其他的再沒有多說。
虞乘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坐在車后座上,他雙手撐著前座兩個座椅后背,臉色白得看不到血色,唇瓣干裂,血紅的眸心里閃爍著仇恨的冷光。
“小乖。”虞岸百般柔情地喚了他一聲,輕笑著,“我要是和你說,我有點后悔當初那樣做,你會原諒我一點嗎。”
后座寂靜無聲,虞乘的目光從他臉上移到正前方,他在觀察車輛。
一直到出市區上了高架橋,車輛開始減少,虞乘扶在座椅上的幾根手指艱難活動著,他眼珠下轉落到虞岸的方向盤上。
虞岸還在說:“小乖,哥哥是真的愛你,愛的發瘋,愛的要死了。”
“從那天晚上看到你和鄭桑野在路燈下接吻的時候,我就瘋了。”
一開始他并不知道那是鄭桑野,換做任何人,他都不會這樣,可偏偏那個人是鄭桑野。
虞乘無話和他說,他看到一側的車輛超車過去后,就伸手去拽了虞岸的方向盤,他在腦子里過了好幾遍,他要確保能一次成功,所以他拼盡了全力。
他要拉著虞岸一起死。
車輛突然偏離了正常車道,虞乘從后座探了大半個身子朝前,他纏滿紗布的手掌活動不方便,幾番掙扎之后血液浸透了紗布,虞乘卻不覺痛一樣,和虞岸爭扯著把車調轉了方向。
前面行駛的車輛突然有一輛偏離了車道,何玥先是看到車牌和車標,記憶中有些眼熟,而很快鄭桑野就一腳剎車停在了路邊。
鄭桑野看到虞乘了,確定是虞乘沒錯。
虞岸不是沒看出虞乘的心思,其實這樣的結果也并非不好,一起活和死在一起,對他來說都一樣,因為虞乘都是在他身邊的。
“虞乘,我不要你把我當做哥哥的那種愛,我很貪心的。”
他本性貪婪,得到了好的就想要更好的,所以光是得到虞乘一聲“哥哥”也不會滿足的。
“我、沒有哥哥。”虞乘的嗓音已然沙啞到聽不出原來的聲音,“也永遠都、不會、愛你。”
不論哪種身份,他都不會。
虞岸腳下沒有松油門,聞聲后語氣卻詭異的平靜:“不愛我嗎。”
“哦,那就恨我吧。”
不論以任何方式,既不能讓你把我留在美好的回憶里想念,那我就縈繞在你的每個深夜噩夢里。
虞岸笑容溫柔,話語卻陰毒:“小乖,那你就每一天,每一夜,時時刻刻,入骨地深深恨著我。”
這樣,他是不是就能和鄭桑野分庭抗禮了?
那他也沒輸,不是嗎。
鄭桑野耳邊都是風聲,他用平生能跑到的最快速度朝那輛車奔去,可突然劇烈的一聲撞擊聲響徹貫耳,那輛車撞上了高架橋的護欄——
時間仿佛一瞬間靜止,鄭桑野腿一軟,跪倒了下去。
“小乖——”何玥驚愕地瞪大了眼,她崩潰地嘶聲大叫著,“小乖!!”
鄭桑野跪趴在地上,渾身抖得用不上力氣,可身體里那股力量卻又催使著他爬起來,他狼狽地手腳并用,像喪家犬一樣義無反顧地跑向他可能已經崩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