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可我不、不知道他、他家在哪里。”
“我,”虞乘猶豫著,眼眸卻又藏掩不住地亮了起來。
實際上他從未自己出過遠門,出行總是有司機和家人接送,他甚至都沒坐過公交車和地鐵。
“這有什麼難的,你去問流哥不就知道了,和俱樂部簽合同的時候都會填資料的,給你一查不就查到了嗎。”
虞乘“哦”了聲,高興地跑出了訓練室。
幾人見他那副小孩兒模樣,不禁好笑。
虞乘但真去找了流哥,羞澀磕巴地要了鄭桑野家的地址,當天中午就離開了基地。
一路上打車轉地鐵再轉公交,虞乘出門就只知道帶個手機,又想著要給鄭桑野個驚喜就沒有和鄭桑野提前透露,結果后來坐錯站一番耽擱,終于艱難達到了目的地,可手機又倒霉的沒電了。
鄭桑野留的是個大概的地址,這兒是片老城區,在這兒住的基本都是外地來的租戶,原居民都已經往城中心搬了。
虞乘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居民樓老舊,錯綜復雜的電線裹纏,樓與樓之間的間距開窗都會撞到對面的墻,錯綜復雜的小巷衛生環境堪憂,距離主街道的巷子人聲吵鬧,各種小店前攤販聚集。
離他最近的小攤子油鍋里煎炸著土豆餅,看到掛牌上一塊錢一個土豆餅,虞乘都驚了。
比他看到辣條一包五塊錢時還要更震驚。
鄭桑野沒有留門牌號,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去哪里找。
而他更是不記得鄭桑野的號碼,也聯系不到人。慘的是他沒帶錢,手機上才有錢可是手機沒電了。
他四下觀望,想去借個充電器,但是到人家店門口又羞怯得不敢說話。
理發店小哥以為他是要做頭發,挺熱情地詢問他要干什麼。
虞乘這才大著膽子,“你、你好,我想、想借、借一下充、充電器,可、可以嗎?我我可以、可以給你錢。”
小哥上下掃了他一眼,看他這一身都是名牌,笑得更熱情了。
“可以啊,帥哥要洗個頭嗎,邊洗邊充。”
虞乘也覺得借了人家東西,不在人家店里消費一下好像也不太好。
虞乘被那小哥拽進了店里,按到洗頭床上坐下,小哥朝店里另一個男生擺了下手,“來,把這個小帥哥的手機拿去柜臺那里給他充一下電。”
手機從掌心被抽出去時,虞乘有片刻慌張。
他從下車看到這個地方時,就覺得這里的治安肯定不會太好,而別人格外的熱情也讓他忐忑。
被按著洗了個頭,又吹了個發型,虞乘看到他拿著不知道梳過多少人頭發,上面還有長短不齊的頭發卷纏的梳子要來給他梳頭時,他忙往后退。
“不、不用了,吹、吹一下就好。”
小哥給他吹頭發時,他總往柜臺那兒看,心里頭惴惴。
小哥擠了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精油給他抓了抓,虞乘聞到那股濃郁刺鼻的氣味,在自己腦袋上縈繞,微微皺了皺眉,又不敢開口拒絕。
“我的手、手機開、開機了嗎?”他溫聲問。
“給這小帥哥開口,手機開機沒。”
站在柜臺玩手機的男生看了眼,“開了。”
虞乘心里終于松快了些,他忙去解鎖打開手機,給鄭桑野打了電話,但鄭桑野那頭沒接。
兩位托尼一人站在柜臺時不時瞥他一眼,偷看似的打量,給他洗頭那位靠在門口環抱著手機,向他投來和善的微笑。
“多、多少錢,我付、付給你。”
給他洗頭的小哥試探似的開口:“380。”
站在柜臺那位瞪大了眼睛,門口洗剪吹也就30,他朝門口的人遞去個眼神,但那人只是朝他眨了下眼。
虞乘只顧著看手機,沒看到他們的暗度陳倉,毫不懷疑的就乖乖掃碼付錢。
虞乘拿著已經充到20電量的手機出了理發店,一直在給鄭桑野打電話,依舊沒打通。
在巷子口的理發店前等了一個小時,虞乘也沒打通鄭桑野的電話。
之后他又往里走了走,但巷子太多他怕自己走岔,沒敢太深入,在一家便利店門口蹲著,他托著下巴觀察著行人,想著能在其中找到鄭桑野,依然沒能找到。
他失落地低下頭,最后還是沿著原路返回。
回到路口耳朵理發店時,他才看到理發店玻璃櫥窗上塑膠貼的字:洗剪吹 30元、燙發/染發 180元。
“……”
他意識到自己被坑了,在這個處處刷新他認知的地方,被人坑了幾百塊。
但他沒勇氣進去理論,郁悶地站在路燈下踹石子。
眼前壓來一道身影,虞乘聽到有人問:“誰家小孩兒啊,迷路了還是等人啊?”?
那就是想我[P]、虞乘,但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鄭桑野剛從福利院回來, 公交車到站后還得走幾分鐘,他戴著頂鴨舌帽,長腿邁步走的快, 轉過巷口那道路燈, 走進昏暗里了,才又折返了回來。
看到路燈下有個小孩兒腦袋都快垂到胸口, 昏黃的路燈下, 露出的后頸骨節凸出一小塊,一下一下地踹著水泥路上的那顆粗鐵釘。
虞乘抬頭,帽檐下的陰影遮過鄭桑野半張臉,露出的半邊下巴,唇角輕輕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