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灼將行李箱放在陪護床的下面,蹲在那里, 將一些要用的東西拿出來。
“寶貝,你應該在家睡一下再來的。”顧綽道。
季灼這一來一回才一個小時,可見是完全沒有停歇的。顧綽雖然很開心他媳婦兒這麼關心他,但是看他媳婦兒這樣子,眼眶發紅, 臉色有些白,下巴都冒出了胡渣,很頹廢,昨晚肯定沒睡,顧綽心疼壞了。
季灼道:“不困。”
季灼將東西收拾好了,就打濕了毛巾替顧綽擦臉,他的動作很是小心翼翼,眉頭微微皺起。
顧綽知道他心情不好,就道:“我一點事都沒有,昨晚被撞了之后我還能走呢,要不是醫生和護士攔著,我都回家了。”
“傻x,你腿斷了怎麼走?”季灼的手下稍稍用力。
顧綽作出齜牙咧嘴的樣子,做作的太過,真的牽動傷口,整張俊臉都扭曲了。
季灼終于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顧綽心滿意足,他覺得他媳婦兒還是笑著的時候好看。
過了一會兒。顧媽媽推門進來,看著季灼正在替顧綽刮胡子。
他媽淚點低,他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淚眼婆娑在旁邊,看著自己渾身繃帶的樣子,肯定又要傷心一會兒。
哄完老婆哄老娘……
“季老師,你快坐,別累壞了。別理小綽了,他有手有腳的,什麼不會干?”
顧綽:“……”
顧媽媽從季灼的手里接過了剃須刀,想扔給顧綽自己刮,盯著病床上的顧綽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他還真沒法替自己刮胡子,有手有腳,還真什麼都不會干。
顧綽:“……”
敢情他的手要是能靈活點,他媽還要他一個臥床病患自己照顧自己?
虧得自己還擔心她傷心,秒變小白菜。
顧媽媽無可奈何之下,只能自己替顧綽刮了起來。
顧綽:不要便宜媽,要媳婦!
顧媽媽替顧綽快速刮完胡子后,全程就圍在季灼的身邊,問他‘有沒有吃飯、一晚上沒睡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冷’等問題,完全忘記了顧綽才是病患。
顧綽一個病患孤零零地躺著。
除了出手術室時感覺到他媽的緊張和關心,其余時候,他就是一棵野草。
媽,你這樣很容易失去我的,我要把筆記上你的名字去掉,要是失憶了,第一個忘掉你!
或許是終于感覺到了他的怨念,他媽終于愿意把媳婦還給他,戀戀不舍地走了。
“寶貝,你睡一下。”
季灼脫掉外套,在陪護病床上躺了下來,正對著顧綽的床,季灼就斜躺著看著他。
顧綽扭過腦袋,兩人就這樣對視著。
顧綽忍了又忍,想讓他好好睡覺,又好想和媳婦兒說話。
唔,任性一下。
“寶貝,昨晚車撞上來的時候,我就在想,我不能出事,否則我媳婦肯定會傷心死的。所以我就躲了一下,就受了個輕傷。”顧綽道。
季灼看他扭得難受,又從床上起來,搬了個小板凳,在他的床邊坐下,腦袋靠在病床邊。
顧綽伸出手,用手指梳著他有些亂糟糟的頭發。
“現在想,這個傷受得值,寶貝你心疼我,就不會不要我了。”
顧綽說著就覺得季灼的臉色冷了下去。
他連忙住嘴,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
“不準受傷!即使鬧脾氣吵架也不準受傷!”季灼直起身,看著他,強硬道。
顧綽咧開嘴笑了,知道這是媳婦在擔心他:“好嘞,我是寶貝兒心尖上的寶寶,以后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
顧綽一眨不眨地盯著季灼,一會兒又拿出自己畫的遺傳圖來跟季灼分享。
“寶貝,人家車禍了都會失憶,這條定律放在我身上不管用了。”
季灼的眼睛微微瞇起:“你很想失憶了?”
顧綽想搖頭,腦袋動不了,只能拼命轉著眼珠子:“沒有的事!我就是怕,所以趕緊理了關系圖。”
圖上,關于自己的注解是最多的。
第一次相遇的日子,第一次上、床的日子,第一次表白的日子,第一次見家長的日子。
季灼看著他和顧綽下面畫的一個小人兒:“這是什麼?”
顧綽有些害羞,又有小開心:“寶貝,那是我們的小寶寶。”
顧綽又恃傷撒嬌道:“寶貝,你給我生個寶寶吧~”
季灼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你真要?”
一想到有個小季灼,顧綽開心地不得了,忘了強勢連連點頭。
“有了小寶寶,你得喂奶,用背帶背在身上,走到哪背到哪,他哭了就得哄,半夜你還得起來換紙尿褲……”
顧綽認真地想了想,這確實挺糟心的,但是只要是季灼給他生的,就變成幸福的負擔。
小小的、軟軟的小季灼,簡直萌炸了!
別說做奶爸,就是當牛做馬,都心甘情愿啊!
看著他認真腦補的樣子,季灼的表情更加奇怪的:“你真的以為我能生?”
兩人說著說著,季灼就睡著了,兩只手搭在放在病床上,腦袋就靠在兩只交疊的手上,眼睛閉著,睫毛很長,嘴唇抿著,微微嘟起,很可愛。
顧綽本來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臉的,但是看著他眉眼下的烏青,就忍住了。
這樣睡肯定不舒服,好想把他抱到床上來。
嗚。
該死的靳庭。
顧綽靜靜地看著他,兩人剛剛誰都沒提昨晚車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