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耗費大量財力,只找到謝娉婷抱著江戾的老照片,其他的一概不知。
江戾顯然在刻意遮掩,不利的東西才會遮掩,到底在遮掩什麼?曝光出來就更有意思了,江戾還能這麼受盡寵愛嗎?
他的唇角浮出愉悅,順著查是查不下去的,他走到謝娉婷身邊:“華國的春節快到了。”
謝娉婷說了句是啊,她很久沒在國內過春節了,不知道江戾喜歡什麼樣的新年禮物。
林羨壓住心里的下厭惡,耐心給花澆水:“春節是團聚的日子,爸爸說你在國內有個孩子,算起來也是我弟弟,這些年弟弟過得怎麼樣?”
謝娉婷愣了愣:“他把這個告訴你了?”
林羨停下澆水的動作,緊盯著謝娉婷:“我不能知道嗎?”
謝娉婷迅速調整失態:“沒什麼不能說的,我很早就離開那孩子了,他從小跟著父親過,他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林羨聽出對方的含糊其辭,知道無法問出什麼,不過江戾和父親相依為命,采訪中卻從未感謝父親。
謝娉婷離開暖棚之后,他折斷天竺葵的根,意識到該找什麼人了。
不得不說謝娉婷是個很謹慎的人,從未從她口里聽到前夫的消息,以至于毫無頭緒,只能從江戾的名字推斷姓江。
然而謝娉婷講過自己的過去,二十出頭在光明紡織廠工作過,因此會用老式紡織機。
光明紡織廠是天榮紡織集團的前身,巔峰期擁有員工五百名,后因為技術落后破產,天榮老板的兒子是他發小,他通過好友找到當初廠里的工人,聽到江宏這個名字。
在那個交通不便的年代,分別往往是永別,對方并不知道謝娉婷生下江戾。
“小謝當時是廠里的新人,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嘛,江宏是技術人員,經常拐過去指點她,一來二去就熟了,沒過多久就回老家結婚了。”
知道名字就好找人了,林羨花大價錢找人,把積蓄全搭了進去,終于找到江宏在哪兒。
南山療養院。
第一百八十章
南山療養院坐落在偏僻的南山, 常住人口不足兩千,這地方有多偏僻呢,林羨從機場坐了兩小時地鐵, 還要坐三小時大巴, 最后步行五百米上山。
他沒有坐司機的車, 一來外省的車牌太顯眼,二來司機不熟悉當地的路, 開車反而麻煩。
他早上到的鄂省機場, 抵達療養院時已經是下午了, 夕陽落在遠處的蘆葦叢,他戴上口罩走進大門。
和他見過的高級療養院不同, 南山療養院格外寒酸, 從大門到接待處這段距離,地面是窘迫的水泥地,不僅沒種任何植物, 連像樣的裝飾都沒有,墻上貼著建設文明社區的標語。
走到一樓的接待處,工作人員是個三十出頭的女性, 低頭刷著抖音, 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干什麼?”
濃濃的劣質香水兒撲面而來, 比家里的衛生間香水還糟糕,他藏住眼里的鄙夷,說出事先準備好的答案:“家里有老人想住院, 我先來看看環境。”
“不需要看護一千五每月, 半看護兩千五每月, 全看護五千每月, 入院需要提供體檢報告, 環境哪家都這樣。”
工作人員說罷就低下頭,繼續刷著抖音,沒有要帶他參觀的意思,反而令林羨松了口氣,意味著他可以自由活動。
他不信任療養院的工作人員,走到二樓的居住區,問向活動身體的老人:“知不知道江宏的房間在哪兒?”
老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避之不及般離開了,他一連問了三四個人,始終沒人搭理他,只有一個穿破外套的人,向他伸了伸手。
這便是要好處了。
林羨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每個人都令他無比厭惡,他為了打聽江宏的蹤跡,捏著鼻子給了錢,就當打發要飯的狗了。
江宏的房間在療養院三樓,這層是全看護病房,病人要麼癱瘓要麼癡呆,失去生活自理能力,他涌出不好的預感,他大費周章找到這兒,別告訴他江宏癡呆了。
可能越不想來越會來什麼,當他來到江宏房間門口,看到的便是全身癱瘓的江宏,經過的病人同情地道:“這層最可憐的就是他了,別人好歹能動動胳膊動動腿兒,他連嘴都動不了。”
不過那同情也是轉瞬即逝的,接著炫耀孩子給自己新買的輪椅,人情淡薄可見一斑,或者說這種環境放大了人性,每個人只關心自己。
林羨也不關心江宏,他只關心能不能撬開江宏的嘴,聽到病人的話,心涼了半截,不放棄地走到江宏病床前:“你能說話嗎?”
回應他的只有轉動的眼珠,渾濁的眼珠緩緩在眼眶轉動,明明四十出頭的人,不知經歷了什麼,蒼老得像五六十歲。
林羨一時間失望無比,耗費這麼多心力,就換來個這樣的結果?他控制不住揪起江宏衣領:“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結果你告訴我你不能說話,你還真是江戾的好爸爸啊,什麼東西都撬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