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寒握上他的手,感受到對方的溫度,手漸漸沒那麼抖了。
只是在醫生觸碰他的那刻,放松的背立馬弓緊,下意識掐住段知寒。
醫生望著江戾的膝蓋,少年的皮膚太白了,傷口看得觸目驚心,她皺了皺眉問:“怎麼會這麼嚴重?”
“不小心被車撞了。”
江戾說得支支吾吾,不想把這件事鬧大,倒不是因為他有多大度,而是起訴需要做傷情鑒定。
他不愿意走入醫院。
因而當段知寒問他車牌號,向來記憶力好的他回答記不清了,只說在鳳凰路出的事兒。
好在段知寒沒多問,低頭望向他的傷口,醫生夾起浸過酒精的棉花球。
“那要做B照看看了,我先給你的傷口消個毒,可能會有些疼。”
浸滿酒精的棉花球擦拭過傷口,血液混著酒精流下。
小機器人感受不到疼,只是好奇地盯著棉花球,醫生真的能修好他嗎?
第一百二十七章
江戾盯著醫生包扎傷口, 和他粗暴的處理手法不同,醫生使用了三四層無菌紗布貼敷,最后用膠布人字形纏繞。
傷口果真不再滲血了。
小機器人沒那麼排斥醫生了, 但當醫生取出便攜超聲掃描儀, 掃描儀的指示燈亮起, 他往后縮了縮。
女醫生以為他怕疼:“超聲掃描不疼的,主要是看看有沒有內出血, 車禍容易造成延遲性內出血, 到時候就難辦了。”
江戾依然往后退, 大有不愿意掃描的意思。
段知寒輕拍少年發抖的肩膀:“你記得之前去醫院體檢嗎?那麼好的設備都沒檢查出問題,便攜儀器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
小機器人緩緩壓下恐懼, 至少沒再往后退。
實際上也沒后退空間了, 他的背部緊緊抵住沙發,冷汗浸濕了沙發。
醫生戴上一次性手套:“請平躺在沙發上。”
江戾僵硬地在沙發上躺下,醫生將超聲耦合劑抹到他的皮膚, 接著用探頭擠壓掃描。
滑膩的耦合劑淌在皮膚上,像被冰冷潮濕的蛇尾纏住,他整個人忍不住顫栗。
尤其當探頭移動到腹部, 如同要鉆入皮膚吞噬血肉, 他掐緊自己的手。
時間的流淌變得極為緩慢, 緩慢到江戾以為時間凝固了,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結束了。
冷冰冰的探頭離開皮膚,他看向墻上的時鐘, 才過了二十分鐘而已。
段知寒用紙巾擦拭他身上的耦合劑, 嗓音透著濃濃的驕傲:“我家小朋友真勇敢。”
忽略小朋友這個詞, 小機器人理所當然地嗯了聲, 由著段知寒替他擦干身體, 如同驕里驕氣的貓咪。
忽然他瞥見對方手上的血痕。
對方修長干凈的右手,不知什麼時候浮出眾多血痕。
他驀地看向自己的手,反而比段知寒完好,呼吸不由得頓住了。
段知寒一直握著他的手,他以為掐的是自己的手,沒想到是段知寒的手,然而對方什麼也沒說,還溫柔地鼓勵他真勇敢。
江戾的胸膛泛出洶涌的情緒,以至于沒反對接下來的檢查。
當耳朵被放入纖維內窺鏡,他才反應過來:“這是干什麼?”
段知寒抱住不安的少年:“檢查耳朵有沒有出血。”
小機器人乖乖哦了聲。
醫生意外江戾的配合,她看出少年抵觸治療,抓緊時間檢查耳膜。
檢查完畢后她打開電腦,把檢查報告及后續用藥發給段知寒。
她收拾好醫藥箱離開,把段知寒叫到門外:“看彩超沒太大問題,那輛車應該只是擦過,不過沒到醫院詳細檢查,不排除內出血的可能,接下來這半個月多觀察,還有隔天更換紗布。”
醫生望著沙發上的少年,不自覺壓低聲音:“他的右耳鼓膜存在嚴重缺失,最好盡快安排詳細檢查。”
“謝謝。”
醫生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如果不是段知寒陪在江戾身邊,檢查不會這麼順利。
她望向年紀輕輕的江戾,身上的皮外傷還好,耳膜狀況比老年人還差。
好在有個溫柔的愛人。
她抱著這樣的念頭走向電梯,直到聽到男人在電話里開口:“幫我調出鳳凰路的監控。”
明明只是簡單的話,她卻聽出了肅殺的冷氣。
—
夜晚的酒吧五光十色,舞池的人扭動腰肢,透著糜爛的氣息。
蔣宏坐在靠窗的包廂里,臉上寫滿了不耐煩,腳邊全是空酒瓶。
他今天好不容易回家,結果因為身上的酒氣,被他爸罵了個狗血淋頭。
蔣宏身邊的男模小心翼翼問:“蔣老先生又罵你了?”
蔣宏煩躁地應了聲,罵來罵去都是他不上進,只知道和狐朋狗友喝酒。
他又開了瓶嘉士伯,男模忍不住勸:“這麼喝太傷身了。”
雖然蔣宏是他的金主,處這麼久也有感情了。
“我他媽要你管?”
蔣宏沒把身邊的人放心上,說得好聽點兒是男模,說得難聽點兒就是賣屁股的鴨子。
男模頓時不敢多言,畢竟蔣家出了名的有錢,蔣宏就是個小霸王。
蔣宏喝完半瓶酒,依然覺得沒滋沒味的,往酒里加了點兒料,腦子立馬亢奮了。
他看向邊上的人:“我記得你是個大學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