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但有底線」
「對他刮目相看了」
「每個人都是多面的」
正在直播間感嘆人性閃光時,藍發少年面無表情開口:“五斤柿餅。”
少年的聲音剛剛落下,攤主便屁顛屁顛翻出電話。
「……」
「是我看錯你了」
「每個人都是多面的」
「但攤主永遠看錢」
江戾花四十買難吃的柿餅也不可惜,任務不到三小時就結束了,剩下的錢放手里沒用。
然而付完錢他就后悔了,段知寒點了點他的額頭,轉頭望見諸明坐在老地方釣魚。
「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
「白買五斤柿餅了」
「什麼叫奸商?這就叫奸商!」
「寶貝臉都黑了」
錢貨兩訖了也沒辦法,小機器人兇巴巴盯了盯攤主,朝水邊的諸明走去。
“你不是去趕火車了?”
“是你們倆啊。”諸明聞聲回過頭,“說到這個就頭疼,本來要去島外談生意,掐著時間到了火車站,結果身份證忘帶了。”
「不意外的答案」
「老板記憶力感人」
「是老板就不奇怪了」
「真要把信給他嗎?」
諸明不知道直播間的嘲笑,不以為意地甩了下竿:“想了想反正趕不上了,不如回來釣魚。”
圍在諸明腳邊的貓咪喵喵叫,顯然是贊同他的觀點,鬧哄哄讓兩腳獸快釣。
江戾的視線落到狹隘的水面,可想而知魚類寥寥無幾,說實話他不明白為什麼不去海邊釣魚,正如他不明白為什麼在神奈開漁具鋪。
上移視線驟然明白了。
前方是空曠的噴泉廣場,透過噴泉透明的水幕,隱約望見盡頭的消防局。
「崽子在看什麼呢」
「是在看噴泉嘛」
「我看到消防局了」
「聞到刀子的氣息」
他的腦子浮現出畫面,想必葉離活著的時候,諸明就是在這兒等葉離回家,兩人分享半價奶茶。
因為不想和愛人分開,所以在神奈街開漁具鋪,因為和愛人分享過奶茶,所以那家店是最好喝的奶茶店。
哪怕忘記了自己的愛人,在失去愛人的年年歲歲里,諸明依然思念葉離。
即便自己毫無察覺。
江戾緩緩看向諸明,比起同齡人尤為年輕,看不出三十多歲的年紀。
不是歲月對諸明格外眷顧,而是諸明停留在過去的歲月里,那些有葉離的歲月里。
他感覺手上的信沉甸甸的,猶豫要不要把信交給諸明,要是想起來會很難受吧。
哪知諸明自己開口了:“我能不能看看信的內容?”
諸明的眼里蘊滿期盼,他真的很想記起那個人。
盡管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他每天醒來都空落落的,如同身體失去了重要的東西,只有坐在這兒釣魚才好點兒。
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在等人,可又想不到在等誰,只是望著對面熄滅的燈光,便知道自己該走了。
諸明猜那是對他很重要的人,因為每次想到那個人,心臟都會格外刺痛。
那個人是誰呢?
楓葉數不清紅了多少次,他從開始的迷茫變為擔心,擔心對方知道他忘了會難過,同時無比期待同對方的見面。
終有一日我會見到你。
諸明抱著這樣的期盼,歲歲年年等在楓樹下,他猜那人笑起來很好看。
諸明壓下翻涌的思緒:“我是想信上可能有名字,說不定就知道對方是誰了,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
最后兩個字他說得格外勉強,他實在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周邊長久的靜默,正當諸明以為被婉拒時,向來矜傲的少年低下頭。
“這封信本來就是給你的。”
諸明臉上浮現出茫然,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慢半拍接過了信封。
在觸到信封的剎那間,指尖有細微的電流刺過,順著指尖傳導至心臟,酥酥麻麻的刺痛傳來。
直覺告訴他不要看,可他想知道那人是誰。
他顫著手打開了信封。
信紙上是自己潦草的字跡,開始寫的是訪觀的見聞,炫耀自己贏下限量版魚竿,接下來的內容令他手足無措。
信上書寫了他的半生,從父母身亡到差點輟學,再到畢業開了家漁具鋪。
諸明對信上的內容有印象,直到他看到葉離的部分,回憶像潮水般涌現。
他認識葉離是在初中,班主任開展優帶差活動,他倆恰好被分到一組。
葉離是那個優,他是那個差。
他從沒見過島外來的人,對剛轉來的葉離特別好奇,見縫插針找葉離說話,理由是鍛煉遣詞造句。
對方很討厭他的話多,每次對他的話都愛答不理的,但當他完不成作業時,又會隨意地把自己的作業扔過來。
那是他最無憂無慮的時候,哪怕上課睡覺被老師叫起來,葉離總會告訴他答案。
變故發生在他的爸媽車禍身亡,十三歲的他來不及悲傷,他需要照顧年幼的弟弟。
諸明的成績本就不好,期中直接跌到年級倒數,他數著家里越來越少的錢,打算跟著蛇頭去打工。
誰知葉離到他家堵他,直接把他弟弟搶了過去,逼著他好好看書。
后來他才知道那蛇頭是個人販子,如果不是葉離阻攔,他早被賣到東南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