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羨掃了一眼從舞臺走下的江戾。
他看不出江戾有討人喜歡的地方, 只會讓他想到黏在他父親身邊的小明星。
葉成替少年擰開水杯, 其實這個動作是沒有必要的, 江戾在臺上壓根沒出力。
可這位小祖宗很懶,恨不得兩只手都在打游戲, 他只好殷切伺候著。
葉成把水喂到江戾嘴邊, 擔心地問:“這個水平能上嗎?要不我們請病假吧。”
在這種場合請病假固然會被罵,總比去舞臺上丟人好。
要是有時間還能練練,但晚上就要上臺了, 再練也練不出花來。
然而江戾淡定喝完水:“我只是上去試試設備。”
葉成:“……”你看我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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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導好不容易忙完開幕式,沒等他歇口氣,便看到了江戾彩排的視頻。
離晚會開幕只有一小時。
這個時候撤掉江戾的節目已經來不及了, 他也沒精力追究誰泄露的視頻, 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
晚會順利開始就好。
晚上八點, 備受兩國期待的晚會拉開神秘的帷幕。
舞臺如水墨卷軸般緩緩點亮,一位身著書生裝的演員上場,搖頭晃腦地對著塊兒碑念。
他每念一個字, 便會有一個舞蹈演員從石碑里走出來, 那是華國流傳千年的文字, 也是世人歌頌的顏如玉。
「這個開幕牛逼了!」
「聽說原本是煙花表演, 直接在場館上空喚出一頭巨龍, 可惜有安全隱患沒采用」
「莊導水平在線的」
「不然也不會讓他來辦這種大型晚會了」
觀眾席上的外國友人紛紛露出贊賞的表情,雖然他們看不懂碑上的文字,可藝術是相通的。
莊導卻對這個開幕式不滿意,他向來喜歡打磨細節,這個匆忙登場的開幕式在他眼里,哪兒哪兒都是問題。
開幕式之后便是主持人上場的時間。
主持人作為晚會的隱形控場者,付出的心力不比他少,哪怕看上去尤為輕松。
「央視的主持人還是穩」
「我上去估計得腿軟」
「誰不是呢」
「只有我注意女主持的禮裙好漂亮嗎」
莊導看著主持人沉穩的表現松了口氣,緊接著節目便開始了。
大部分是歌舞表演,歌曲類請的都是老藝術家,聲音洪亮得不用麥克風都能讓前排的觀眾聽見。
紕漏出現在段知寒的詩朗誦上。
段知寒用瑞典語朗誦華國的詩歌,他的嗓音自帶三分笑意,這樣的聲音念風流的詩歌再適合不過。
「段老師這聲音絕了」
「不演戲還可以吃配音這碗飯」
「瑞典迷妹在瘋狂拍照」
「可惜段老師和崽子不能同臺」
段知寒誦詩的時候,一群七八歲的孩子打扮成可愛的熊貓,坐在他的腳邊表演。
當段知寒落下最后一個字,幼年熊貓們也站起來,一個接一個地離場。
有只熊貓幼崽大概是太緊張了,滯留在了舞臺上,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
莊導看得急死了,恨不得上去把孩子抱下來。
「預感這只熊貓幼崽要上熱搜」
「哈哈哈哈哈好呆」
「笑死我了」
「懷疑是故意設計的程度」
觀眾討論得哈哈哈哈,莊導的心在滴血。
還好段知寒低頭注意到了那只熊貓幼崽:“你怎麼不和同伴走?是想看接下來的節目吧。”
不待那只幼崽開口,他沉著抱起了熊貓幼崽:“那我們去臺下看。
”
莊導懸著的心這次放下,但彈幕不懂他的苦,激動得像過年。
「下個節目是崽子的舞蹈吧!」
「什麼小孩子想看,明明就是段老師你想看」
「今天又是瘋狂磕到的一天」
「毛球崽要上場了嗎!」
林羨和其他志愿者站在一起,唇不自覺向上揚,期待起江戾在臺上丟人,破壞一場完美的晚會,估計莊導想殺人的心都有。
莊導作為一名完美主義者,看不得晚會有半點瑕疵,早開始擺爛了。
而彈幕對江戾的要求更是低到爆炸。
「上舞臺就別裹成毛球了吧,卑微」
「小臂抬一抬!」
「胳膊動一動!」
「我是不是來到了廣播體操教學現場」
在彈幕你一句我一句的教學中,舞臺的燈光忽然黑了下來,只留下上空一輪幽藍色的明月。
黑暗里傳出很輕的古琴聲。
那是尤其好的琴音,如同明月落到了古琴,不知什麼時候,明月下出現了一位腰肢極細的白衣少年。
少年的膚色白得像雪,如同水墨里走出的人物,偏偏五官漂亮得雌雄莫辨,哪怕是水墨,也是淋淋盡致的重彩。
「江戾這腰太絕了」
「我瘋狂截屏」
「我覺得他不用表演跳舞了,光是往臺上站三分鐘,瑞典代表團便滿意了」
「只可惜好好的一個人會動」
最后一條彈幕剛發出去,舞臺上的江戾便動了,暗色的燈光轉為熾熱明亮。
華國古典舞講究含蓄柔韌,少年的身姿比水更柔軟,但下一秒便是一個前橋。
前橋這個動作許多舞者都會做,由于慣性作用,落地總有些生硬。
然而少年在空中停滯了半拍,才輕盈地觸到地面,如同云中仙掠過夢里橋,特寫鏡頭恰好是美得驚心動魄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