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對方沖他們笑了,一笑下那雙桃花眼更為勾人:“你倆哪家公司的?”
小演員心臟跳了起來,希望得到段知寒青睞,立馬自報家門,哪知段知寒說:“以后不用去了。”
小演員的臉煞白一片,他不明白自己只是說了江戾壞話,為什麼就要丟掉到手的工作,這兩人不是死對頭嗎?
段知寒沒搭理眼淚巴巴的小朋友,走回位置上對助理說:“買張回國的機票。”
“什麼時候?”
助理立馬劃開手機屏幕,以為至少是典禮結束后,但段知寒的聲音從上方平穩響起。
“現在。”
助理被這個回答嚇了一跳,不在現場將被取消獎項,他不知道有什麼事比得上今天萬眾矚目的終身成就獎。
段知寒說完就朝外走,助理只能跟在后面訂了機票。
助理買完機票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今年還要不要買生日蛋糕?”
每年段知寒都會送蛋糕給一個人,在國外拍了六年戲,每到一個城市最先去的是當地的甜品店。
不知為什麼他望見段知寒臉上出現了他不明白的情緒,許久才傳來一句。
“不用了。”
—
江戾人如其名性子奇怪不討喜,葬禮沒什麼人來,只有經紀人葉成哭成了淚人。
夜里葉成聽到樓下車停的聲音,這個時候有什麼人來,該不會是記者吧?
他放下紙錢警惕下樓。
下車的不是記者而是段知寒,車座上散落著報紙,對方稍一抬手關上車門。
葉成結結巴巴上去迎接:“今天不是頒獎典禮嗎,您怎麼回國了?”而且還來這樣的地方。
“拿不到獎就回來了。
”段知寒望向靈堂轉而漫不經心問,“年紀輕輕的怎麼會得肝癌?”
葉成正想今年競爭真大,連段知寒也鎩羽而歸,反應了半天意識到在問江戾,忙在旁邊開口。
“他忙著拍戲商演,說什麼也不去醫院,被發現時已經是癌癥晚期了,早知道我每年壓著他也要去體檢。”
葉成的鼻腔不由得一酸,他親眼見到江戾怎麼因為這個病骨瘦如柴,明明是那麼漂亮的一個人。
段知寒走入靈堂,上前給江戾點了一柱香,似乎輕聲說了什麼但葉成沒聽清。
葉成見此生出感激,江戾生前對段知寒有奇怪的敵意,不知公開嗆聲了多少次,去世只有死對頭來吊唁。
段知寒擦去沾上的香灰,他去國外拍了六年戲,今天才知道江戾死亡的消息,立馬推了頒獎典禮回國。
因為他們曾有過一段隱秘的婚姻,只是沒想過再見已是遺像。
照片上的江戾瘦得不成樣子,皮膚蒼白下巴尖尖的,完全不似少年時的驕傲,為什麼學不會照顧自己。
段知寒望了圈空蕩蕩的靈堂,視線停在孤零零的花圈上:“今天他家人不來?”
分開時江戾說自己家人在國外,不缺他一個,看著便是被父母寵壞的樣子,仰頭強調自己有好多好多家人,每年生日都會給他寄禮物。
葉成義憤填膺出聲:“他哪里有什麼家人,他爸爸是個爛賭鬼,他媽媽忍受不了他爸爸,在他小時候跟人跑了。”
“爸爸就經常打罵他,有時直接把煙灰缸砸他頭上,他愣愣的也不知道躲。”
段知寒聽著葉成的話,發現自己從沒了解過江戾,那個說自己有很多家人的江戾其實是個從小缺愛的小孩兒。
他們結婚是場意外,當然他不否認當時對江戾有好感,近兩年的時間里他試過捂熱那個孤僻的小孩兒。
江戾依舊抗拒他的接觸,他不是什麼死纏爛打的人,最后客氣提了離婚,江戾也滿不在乎同意了。
他以為這便是極限了,但葉成還在說。
“小戾初中時的成績很好,數學都能考滿分,在學校里是人緣好的尖子生,那個人渣當著同學的面打他,那麼小的孩子在校門口被打得衣衫不整,心理就出現了問題。”
段知寒抿直了淡色的唇,他知道江戾是多驕傲的人,他在桌上放了個獎杯,江戾也要在旁邊放個獎杯。
那麼驕傲的人當著同齡人的面被親生父親打得衣衫不整,他停了片刻才往下問。
“什麼問題?”
“我可以告訴您但有個條件。”葉成猶豫著開口,“就是別說出去。您知道的,那群記者聽到半個字都能腦補出八百字小作文。”
如果換個人葉成打死不會說,但段知寒的人品是出了名的,有次劇組缺錢許多演員都跑了,自己拿出錢拍攝,那時段知寒也沒多少錢。
得到段知寒保證后,葉成組織了下語言,讓江戾的行為聽起來不會太奇怪。
“從此以后他就認為自己是外星來的機器人了,會每天要給自己開關機,自己寫地球生活觀察報告。”
“他會在病床上數自己出院的時間,當他知道自己再也出不了院了,可能是感覺到了什麼,拉著我的衣袖抬頭問我,他是不是要回自己的星球了。”
葉成說著說著泣不成聲,要多難受才會否認自己是人類,把自己當成不會痛的機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