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恒,又是他。”景文沉默了片刻,突然問他,“去不去蘭外?”
王嵩一愣:“什麼,現在嗎?”
景文不屑地嗤笑:“我只問一次,你不去的話我單獨也能搞定,這個逼跟縮頭烏龜一樣躲在蘭外,動不動出來找死一下,我今天就要把他從這道保護殼里揪出來。”
他雙手插著褲兜,看上去漫不經心,眼神卻冷到了極點。
王嵩心一橫:“行,我跟你去,我也好奇這件事很久了。”
*
寧栩從教學樓出來后,撥通了那個被他拉黑一年多的號碼。
再次將許梓涵從黑名單里放出來,讓他有種渾身發冷的感覺,像是冥冥之中再次被一條毒蛇盯上了。
春日將至,路邊柳梢上悄悄開了幾朵嫩芽,夜風也不再那麼冰冷刺骨,可他絲毫沒有感受到半點與初春相關的暖意,只有冷。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聲音,沒過一會兒接通了。
許梓涵的聲音帶著不敢相信:“寧栩?是你嗎?”
“你在哪兒,我要見你。”寧栩握著手機,懶得說半句廢話。
許梓涵激動得有點發抖:“我……我剛從學校出來,我們找個咖啡店見?盛林大道那家Seesaw可以嗎,我記得你以前經常喝他們家。”
后面那句,微弱得讓人聽不真切。
寧栩直接掛斷電話,步行去Seesaw。許梓涵在他前面到,依舊是一如既往地斯文短發,臉上戴著副黑框眼鏡,略顯局促地站在門口等他。
如果換了以前,寧栩肯定會問他大冷天為什麼不進去等,可現在他連問都不想問,越過他走進咖啡店,許梓涵臉上一閃而過幾分受傷,迅速跟了上去。
他叫了兩杯梔子拿鐵,小心翼翼地看向寧栩道:“之前我們一起自習的時候,你總喜歡點這個,不知道現在還……”
“最近段恒找過你沒有?”寧栩打斷他。
許梓涵萬分了解,寧栩雖然看著不是很平易近人,但鮮少會對別人做出這麼粗魯無禮的舉動,一旦他連聽他說話的耐心都沒有,就足以證明有多討厭他。
上次一鳴籃球賽,他以為寧栩把旁邊的人支開,是愿意理他的表現,然而寧栩只是告訴他,以后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
許梓涵放在膝蓋上的手逐漸收攏:“沒有,他沒找過我,他找你了?”
“他去了蘭高。”寧栩言簡意賅地說。
許梓涵猛地睜大眼睛:“什麼,這混蛋到底想干嘛!”
他的臉色變得極其憤怒,和剛才唯唯諾諾的樣子截然不同,甚至氣到整張臉都漲得通紅,仿佛想到了非常難堪的事情。
“正因為他還沒來及做什麼,所以我才會來找你。”寧栩語調冷淡。
許梓涵明白過來,氣憤地說:“如果你需要我,我這次一定不遺余力地幫你……我……我不會再……”
他想起以前的事,慢慢說不下去了,最后只有低頭道:“對不起。”
寧栩沒有在意他的窘迫,“我不需要你幫助,不過這事和你脫不了干系,他既然能找來蘭高,就有可能找到一鳴,你好自為之。”
許梓涵愣住了,萬萬沒想到他是來說這些話的。
“這次的事,你幫不上我,也沒人幫的了我。”寧栩留下這句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許梓涵呼吸急促地抬頭,試圖挽留他:“你等等,寧栩……”
回答他的,是寧栩起身后頭也不回的背影,他沒有逗留地離開了咖啡店,如同對他無聲的失望。
——今時今日,他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濃厚的羞恥和自卑幾乎將許梓涵湮沒,他無力地垂下腦袋,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在咖啡里,在水面蕩開一圈圈漣漪。他知道寧栩再不信他,也再不會接受他任何遲到的幫助,而是寧愿孤身赴宴。
寧栩一直是這樣一個人啊,他從來遙不可及的人。
許梓涵一想到他可能有多恨自己,難受和絕望便讓他喘不上氣來,只能肩膀一抽一抽地啜泣,他就這麼哭了好半天。
忽然眼前一暗,有人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許梓涵驚喜地抬起頭,以為是寧栩又回來了,可是卻對上一副冷峻深黑的眼眸。
一個看上去很酷的男生坐在他面前,眼神輕蔑地望著他,許梓涵愣怔了有半分鐘,才想起來在哪里見過這人——他是籃球賽那天,陪在寧栩身邊的人。
“哭夠了沒有?”景文不耐煩地皺眉。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跟上寧栩,看看他到底要去一鳴做什麼,尾隨他來到這家咖啡店后,在外面沒等幾分鐘便見他獨自走了出來。
許梓涵被他的氣場震懾住,茫然地抹了抹眼睛:“你、你是誰?”
“景文,寧栩的同桌。”自我介紹也是那麼缺乏耐心,“接下來我問你答,聽懂了嗎?”
或許是他身上把寧栩圈地的目的太不加掩飾,許梓涵被這番話激起了一絲怒意。
“我為什麼要回答你?你是寧栩的同桌又怎樣,你有什麼權利知道他的事情?”他本就傷心,這會兒來了個看上去和寧栩這麼熟悉的人,心里頓時更加憤懣。
景文目光危險地看了他幾秒,突然“嘖”了一聲,接著沒等許梓涵反應過來,他就一把伸手揪住他的衣領,猛然發力將他整個人扯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