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再度失神——
等他終于把人帶回房間的時候,這家伙已經睡著了,他小心翼翼地托著他的腦后,避免撞到床頭。
因為怕他碰著,景文的姿勢也不免貼近了一些,正待放開手的時候,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卻撒不開手了。
他第一次這麼近、這麼仔細地端詳寧栩,一時間無法辨認他的五官有多麼好看,只有一種滿心滿腔被熱乎乎充滿的感覺。
——滿眼的喜歡,想靠近,想貼上去,想把他抱在懷里。
這種感覺好像冒著泡的沸騰熱水,不受控制地從瓶口溢了出來,他只能束手無策地站在原地,看著那些熱水嘩啦啦地傾瀉而出。
景文屏住呼吸,控制不住自己緩緩靠近他的嘴角,鼻尖堪堪地蹭在了那雙紅潤飽滿的唇瓣上。
他深深地呼吸,聞到他唇邊清酒的甜味,幾乎讓人頭暈目眩。
只要他稍稍抬頭,就能碰到那雙嘴唇。
然而他遲遲未動,心里天人交戰。
就在此時,寧栩在睡夢中轉了個身,景文方才猛然驚醒。
他一個走神,不小心掰斷了蟹腿,同時還把盤子弄出不小的動靜。
張麗莉嚇了一跳,“你今天早上是想干嘛?”
寧栩噗地笑了:“好了好了,不跟你搶,你自己吃吧。”
“小栩,你要是想吃自己戴手套剝。”艾珂也跟著打圓場道。
景文默不作聲地把八只蟹腿全部剝好,堆在盤子里推給寧栩,又把蟹殼和蟹肉一一挑出來給他,末了擦了擦手說:“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
張麗莉皺著眉說:“這小兔崽子,不吃算了,我們多吃點。
阿珂,你把阮阮也叫下來吧,她還在賴床嗎?”
“小丫頭怕冷,到現在都不肯起呢。”艾珂笑著說。
寧栩吃了口景文剝的蟹肉,入口鮮甜,讓他不由微微笑了起來。
這家伙,該不會是因為昨晚背他的事害羞了吧?這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
景文從餐廳出來,正好撞上趙子珊,她笑著跟他打了聲招呼。
“景文,寧哥在里面嗎?”她問道。
景文懶散地看了看她,“在,干嘛?”
趙子珊的笑容有點僵硬:“我能問問,他昨天晚上是和你待在一起的嗎?哪里都沒去?”
景文明白了她的意思,抱著手臂說:“他是和我在一起,哪兒也沒去。怎麼,你喜歡他?”
他問得直截了當,讓趙子珊刷地紅了臉,她垂下頭點了點:“我……我挺想跟他接觸試試的,可是他好像沒那個意思。”
景文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昨天酸溜溜的感覺蕩然無存,反而還有點同病相憐的意味。
怎麼辦,他也想跟寧栩接觸看看,但這件事根本不用想,寧栩不僅沒那個意思,甚至還有可能一拳打爆他的腦袋。
他苦惱地嘆了聲氣,繞過趙子珊走了,留下她一臉茫然地望著他的背影。
從國外回來后,景文默默地下定了決心。
他想了好幾天,覺得自己就是放假太空虛、太寂寞,所以才會對兄弟產生這種非分之想,畢竟寧栩這種人,是人是鬼都逃不過他左右。只需要等到開學,找點事情做就好了。
有了這個認知后,景文不再像個彌足深陷的失足少年。
剛一回到家,他就一頭扎進書房,開始寫寒假作業。
在他連續一個禮拜沒有邁出家門半步后,張麗莉終于慌了,她找了各種借口暗示景文出去轉轉。
比如幫她遛狗,比如給隔壁送東西,比如讓他跟朋友出去玩。
景文閉門造車了整整七天,覺得自己已經浴火重生、百煉成鋼,清心寡欲、六根清凈。這七天他滿腦子都是正余弦定理和紅樓夢必考常識,終于成功把寧栩趕出了腦海七天。
他甚至還每天睡前在平板電腦上敲木魚,敲完念幾遍清楚雜念的不知名咒語,祈求寧栩不要出現在他的夢里。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算是徹底回歸正常了,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想過寧栩在干什麼了。
張麗莉怕他被關出精神病來,牽著不情不愿的洛基交到他手上,“去遛遛狗,等你回來我們去機場接你爸。”
景文換鞋出門,疑惑道:“我爸怎麼突然回來了?”
張麗莉臉色平靜地說:“有點事要處理,你先去吧。”
景文突出一口濁氣,神清氣爽地拉著洛基出門,剛走到門口,隔壁的門也開了。
寧栩牽著吃罐頭走了出來,抬頭對他露出一抹笑容:“真巧,好幾天沒看見你了,最近在做什麼?”
轟隆隆——
景文猶如被雷劈中般站在原地。
幾日未見,寧栩輕飄飄一句話,就將他整個人又拉了回來。
左心房傳來甜蜜的刺痛,撲通撲通地撐起胸口的一小塊皮膚。
心里有個聲音告訴他,你沒救了,景文,你就是喜歡他。
第36章
景文產生這個念頭后的第一反應, 就是不能被他發現。
他悄悄看了看寧栩的臉色,在確定他面色如常之后,才穩住聲音道:“我在家, 寫寒假作業。”
寧栩瞇起眼睛打量他:“你不對勁。”
景文的心登時提到了嗓子眼, 難道他看出來了?他表現的這麼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