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提前放學,小少爺家里的車來晚了,在門口餓得捂住咕咕叫的肚子,景文覺得他可憐兮兮,就把他帶回了自己家。
一來二去,兩人熟了起來,景文看他瘦了吧唧,于是經常藏著小零食偷偷喂給他,跟養親弟弟似的。
因為小少爺很瘦,所以他的手也不像普通小孩那樣肉嘟嘟的,而是每根指頭都纖細修長,指甲蓋圓潤可愛,屢次被老師叫上去當手摸。
久而久之,景文變得很喜歡牽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揉來揉去,偶爾還惡劣地放到嘴邊咬一口。小少爺一開始還罵他踢他,后來就麻木了,也不反抗了,一臉冷漠地放任他這種變態行徑。
這都是小時候的荒唐事兒,但景文總覺得,他后來之所以會變成手控,估計也有一部分這個原因。
他會對手長得好看的人心生好感,并且持有欣賞的眼光,比如……寧栩。
剛才近距離觀察才發現,那雙手生得近乎完美。皮膚細膩光潔,關節微突卻不過分,手背上肉眼可見青紫色的血管,指尖因為充血而彌漫著粉潤的色澤。
景文松開捂著臉的手,輕輕地送出一口氣。
齊浩洋驚奇地看著他的臉,喊了起來:“哇,你的創可貼上怎麼還有一朵花?店員姐姐給你畫的?”
景文推開他的手道:“浩子,問你個問題。假如你有個很討厭的人,現在你變得沒那麼討厭他了,然后你發現他可能是另一個你討厭的人,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齊浩洋的目光逐漸呆滯:“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什麼討厭的一個人另一個人……”
“你傻啊。”景文伸出手比劃,“假設你討厭A,也討厭B,但是你漸漸發現A人還不錯,跟他處得稍微好了點,這時候你又發現他也許、可能、大概率是B。”
齊浩洋臉頰抽了抽:“……就是說A對你隱瞞了身份唄,我能問一下A是誰嗎?”
景文不自在地看向別處:“不是我,我一朋友。”
“哦——你一朋友啊——”齊浩洋拖長了聲音,“那要看看他有多喜歡A,呸,好感A,也不是……就是他到底更看重和A的關系,還是對B的厭惡了。”
景文不耐煩道:“你這說了跟沒說一樣。”
齊浩洋清了清嗓子:“不過最關鍵的,還是得讓你朋友先確定,A和B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景文頓時覺悟,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他現在還不能確定寧栩到底是不是如生,如果不是的話,那豈不誤會大了?
除了手型、紅痣相似之外,他們還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數學都很好,聲音似乎也有點像。不過如生每次直播都離攝像頭有段距離,看不清楚手的具體細節,麥也是電流麥,根本聽不清聲音。
同時,他們的不同之處也有很多——比如那只狗,雖然都是邊牧,但名字不一樣;比如如生喜歡玩花切和魔方,可寧栩一次都沒有玩過;比如如生的直播間總是放輕音樂或者小甜歌,而根據上次寧栩的歌單來看,他更喜歡聽英文歌。
景文煩躁地站起身,在齊浩洋的大呼小叫中往回走去。
他得想辦法確認清楚才行。
*
校隊的名額最終定了下來,高三的三個外招分別是寧栩、李裘和實驗1班的體育課代表。
錢揚簡直收獲了意外之喜,原本蘭高的體育項目是教育部一再強調要加強的。
為此,學校還特地搞了課間操、晨跑以及周五下午的體能鍛煉。
這次校隊一下子從三班選走兩個人,哦不,加上景文是三個。因為這件事,黃大洲甚至在開會的時候表揚了他一番。
錢揚當即下令,讓三名球員可以請假訓練,并且比賽當天,全班所有人都要去一鳴給他們加油。因為實力不足的原因,蘭高每次對外比賽都是去別人主場,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寧栩和李裘正式加入了校隊的集訓,第一天訓練完之后,兩人連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
下訓之后,天色漸暗。
李裘像條死魚一樣垂著頭,整個人精疲力盡、渾身濕透。寧栩比他稍微好點,不過也累得臉色發白,頭發像被水洗過一樣。
小胖拿了兩瓶水遞給他們,擔心地說:“那個連江居然那麼變態,第一天就讓你們沖刺八百又跑八千米,完了還要引體向上俯臥撐走全套,這也太恐怖了吧!”
李裘灌了口水,喘著氣道:“何止八千,說是八千,最后算下來跑了一萬,我他媽晚飯都快吐出來了。”
“太狠了,栩哥你還好嗎,怎麼都不說話了?”小胖看向寧栩。
李裘呼吸不勻地說:“他引體向上做滿了十分鐘,反正我是做了二十個就放棄了,你看他嘴唇都發白了。”
小胖惱火道:“連江也太可惡了,有這麼把人往死里訓的嗎!”
話音剛落,后腦勺就不輕不重地被推了一下。
身后傳來景文的聲音,“小同學,怎麼在背后講人壞話呢。”
小胖回頭看見他,連忙閉上嘴巴。
他對寧栩道:“打車回去嗎,這個時間校車不運行。
”
寧栩點了點頭,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和景文一起往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