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想認錯,認了錯他這個月的獎金就沒了。
所以江臣搬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大言不慚道:“我認為比起我的性命,抓住覬覦您的殺手更重要。”
穆琛眉頭微微壓低,眼神陰郁,江臣很熟悉他的表情,知道他已經生氣了,于是立刻閉上嘴,沒敢再說話。
穆琛沉沉的看了他幾秒,最后冷聲道:“下不為例,再有下次,你自己去提交離職手續。”
…又來了,天天拿離職這倆字來壓他。
但誰讓自己在人家手里討生活呢,江臣不忿的扭開頭,避過對方的視線,悶悶的回答:“知道了。”
保鏢們很快就來到了會議室,控制了這里的局勢。
江臣的同事帶他去醫療室處理手臂上的槍傷,他坐在沙發上,脫了衣服讓醫生清理傷口,打上繃帶,右手拿過對講機,詢問現在的情況。
“江隊,天臺只剩下一把狙擊槍,殺手跑了,現在還沒找到人。”
江臣道:“對方來頭不簡單,把槍帶回來,讓人鑒定一下指紋,再把那棟樓的監控調出來。”
不過他覺得這條路應該走不通,沒有殺手會在現場留下指紋的,監控……恐怕也很難拍到對方的臉。
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單手解開背心式防彈衣的卡扣,隨手扔到沙發上,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
江臣的同事艾瑞克·加西亞,是和他同一級別的貼身保鏢,一個高高壯壯的美國人,有著一頭顯眼的紅發和灰藍色的眼睛。
他也脫掉西裝,一屁股坐在江臣旁邊,中文十分流利,“怎麼了,這麼消沉?”
江臣瞥了他一眼,“如果你因公負傷還被Boss罵了一頓,你也會這麼消沉。
”
“我覺得Boss只是關心你,畢竟當時真的挺兇險的。”
江臣冷哼了一聲,不滿的嘟囔道:“他要是真關心我,就應該給我漲漲工資,而不是天天拿開除來威脅我。”
艾瑞克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揉了揉江臣的頭發,“說的也是,要不然今晚咱倆出去喝酒吧,我請客。”
江臣看了看手機,已經五點十分了。
“不了,我要回去了。”
“哦,對,你的下班時間是五點來著。”艾瑞克抽了根煙出來,但很快他意識到面前的是傷員,于是只是叼在嘴里緩解煙癮,沒有點燃。
他裝模作樣的叫苦,“你就好了,五點就能下班,我等會兒還得回去查監控,說不定晚飯都沒得吃。”
江臣拿走對方的煙,塞進自己嘴里,“得了吧,你工資還是我的兩倍呢,有什麼可抱怨的。”
他拿出打火機來點火,忽然一只手伸過來,不由分說的奪走了他的煙和火機,隨手扔進了沙發旁的垃圾桶里。
江臣抬頭,看見穆琛居高臨下的盯著他,冷聲訓斥道:“我跟你說過什麼?”
江臣郁悶的縮在沙發里:“不許抽煙。”
艾瑞克忙不迭的站起來,畢恭畢敬的打招呼,“Boss,下午好。”
穆琛看了他一眼,“查完監控了嗎?”
“啊…我還沒來及去看。”
穆琛的語調緩慢而平靜,卻無端的可怖,“那你在這里干什麼?”
幾乎都能看到他身邊醞釀的黑氣了。
“抱歉!我現在就去!”艾瑞克嚇得一個激靈,一把抓起沙發上的外套,飛快的跑了,眨眼間就消失不見,很沒義氣的把同事拋棄在Boss的魔爪之下。
穆琛又轉向醫生,“他的傷勢如何?”
醫生十分客氣的道:“您不用擔心,只是擦傷,沒有傷到骨頭。
”
江臣站起來也想走,穆琛沉著臉叫住他,“你去哪兒?”
江臣攤了攤手,“我下班了啊,Boss,我要回家。”
穆琛的目光落在江臣纏著紗布的手臂上,語氣緩和了一些,“你受傷了,今天回我那里睡吧。”
“不要。”江臣干脆利落的拒絕,“我家里還有兒子呢,我不回去誰給他做飯,人家正備戰高考呢,身體很重要。”
穆琛沉默了足足三秒,在這三秒里他的世界觀崩塌又重建,那雙向來冷漠寒涼的眼睛里出現了一絲自我懷疑,“…你才二十五歲,怎麼可能有個上高三的兒子?”
惡作劇得逞,江臣又笑:“騙你的,是我遠方侄子,這幾個月暫住我家里,你也知道小孩難養,天天鬧著要吃炸雞可樂,我回去順道給他買。”
他轉身擺了擺手,“我走啦,一會兒天黑了。”
穆琛看了看窗外,這個點仍然天光大亮,明明離天黑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穆琛再次叫住他,“阿臣,到家記得給我打電話。”
面對這樣親昵的稱呼,江臣卻似乎習以為常了,他隨意的點點頭,便匆匆的離開了公司大樓,順道在隔壁美食街買了兩份炸雞套餐。
他站在店門口,等餐的同時,對著玻璃門的倒影整理自己的頭發。不得不說他也是有點兒小帥的,雖然比不上穆琛那種驚為天人的帥,但他這張臉放在學校里當個校草那是絕對沒問題。
江臣正自我欣賞的時候,忽然在玻璃上發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那人站在自己背后十幾米外的巷口,似乎正在打量自己。
江臣猛的回過頭,身后卻什麼都沒有。
也許只是路過吧,江臣并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他又不是穆琛那種位高權重的人物,他只是個拿錢辦事的小保鏢而已,誰會盯上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