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憋住, 轉過頭,額頭抵著陸映川的肩膀,閉眼做了兩個深呼吸。
陸映川抬手攬住他的肩,用半抱的姿勢把人攏在寬大的傘面下,不讓祝楊淋雨。
祝楊抬起頭,眼里的笑意還沒散去,很近地對上陸映川的視線。
那雙冰冷的眼眸仿佛也被雨淋濕,溫和地注視著他,眼底沉著一彎微瀲的光澤。
祝楊心跳漏了一拍。
陸映川眼睫微垂,低頭輕輕親了下他的額發。
“謝謝。”陸映川認真說。
有人一起面對無解的難題,原來是這種感覺。
原來不是只有用正確的方法,才能得出滿意的答案。
祝楊問:“謝什麼?”
陸映川沒有說話,手里的傘柄稍微傾斜,壓低傘面,低頭溫柔地吻住他的嘴角。
傘面流淌的雨水,濺起一點水花,落在他們的肩膀。
祝楊眸光恍然。
溫熱的觸感輕緩地貼上來,薄而柔軟,仿佛帶著細微的電流。
熱麻的感覺迅速傳到心臟,激起劇烈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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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樓下,祝楊忽然聽見一道細細的叫聲,他停下腳步。
小貓叫聲被雨聲削弱,但還算清晰,好像是從側邊樹叢里傳來。
“你聽見了嗎?”祝楊側頭往那邊看,太黑了,看不太清。
“嗯。”陸映川也聽見了。
他們走到樹叢邊,循聲撥開樹叢,看見一只巴掌大的小貓縮成一團在里面躲雨。小貓的毛被淋濕了大半,臟兮兮的毛塌下去瘦得皮包骨。聽見動靜,小家伙虛弱地抬起頭,一邊眼睛被分泌物糊住,另一邊還沒變色的眼睛瞇起。
小貓應該是生病被遺棄。
祝楊把蹲下來看了看,嘖了聲:“小可憐,誰把你扔這兒的?”
陸映川皺起眉,把雨傘遮在樹叢上方。
小東西奄奄一息,卻展現出極強的求生欲。小奶貓頑強地站起來,因為太小走路不太穩,晃晃悠悠走出樹叢,在祝楊的運動鞋邊蹭來蹭去,討好地打著呼嚕。
祝楊小心地一只手托起小
貓,陸映川脫下外套裹住它。
兩人改路去了趟寵物醫院。
寵物醫生給貓做了檢查,還好沒有危險的常見疾病,嚴重營養不良,右邊眼瞼先天性粘連只能半睜,但視力正常,只是影響了外貌,估計是因為這個原因被遺棄。
醫生給喂了一點補充營養的罐頭,小東西餓瘋了一樣大口干飯,吃出了哼哧哼哧的豬叫,碗都舔干凈了小腦袋還鉆在碗底拔不出來,讓人心疼又想笑。
“還好被你們發現了。”醫生說:“否則肯定挺不過今晚。”
祝楊松了口氣,戳了戳吃飽了來蹭他手指的小家伙:“幸虧你叫聲夠大,我耳朵也好使。”
這只貓還太小,而且狀況不好,帶回去他們可能養不活,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護士在電腦上登記病例,問:“用什麼名字登記?”
兩人剛才商量了一下,決定收養這只小貓,小家伙的眼睛以后手術是一筆不小的費用,這種狀況應該很少有人愿意領養。
陸映川看向祝楊,說:“你起。”
祝楊看向醫院的玻璃門外,路邊有一棵迎著風雨屹立不倒的樹。別的樹都在這場秋雨中凋零,只有它還在頑強地野蠻生長,樹葉還是碧綠茂密的。
祝楊微微瞇起眼,想了想,說:“就叫‘千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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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輿論具有一定的時效性,人們的注意力就像在看走馬燈,總是很容易被新的事物分散。
再轟動一時的熱搜,最多鬧騰一周,就會漸漸被覆蓋遺忘。
沒能在家偷懶幾天,張老師就打電話催他們返校。
按照陸映川的預想,校方沒有做出任何決定。回到學校,除了多了點關注的目光,一切似乎沒什麼變化。
在祝楊和陸映川請假離校這一周,學校里發生了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
這幾天全校議論紛紛,聽說那兩位學長的家長先后來了學校。
兩邊的家長都不是好惹的人物,一前一后把校領導全震住了。
是陸映川的家長先來的。
溫清妍這段時間在處理一起跨國重大案件,國內國外來回飛,忙得沒有時間處理“家庭問題”,一有空就直接找去了學校。
她坐到校長辦公室,正色表明,如果她兒子因為校方的任何“無理由”處分影響了學習,她會通過法律手段堅決維權,并向教育局實名舉報。
這位國內頂級大律師校長有所耳聞,聽得直冒冷汗,客氣地把人送走。
祝楊沒想到的是,祝敬廉竟然為了這件事特地回了趟國。
聽林聞今夸張的描述,不知道祝敬廉和校領導說了什麼,在辦公室談話完,校領導出來時表情像中了雙色球大獎,熱情又低調地把祝敬廉一路送到校門口,還幫忙關了車門。
祝楊聽完心情有些復雜。
周五放學,他們去寵物醫院接千葉回家。
這幾天小家伙在醫院好吃好喝,瘋狂干飯,明顯胖乎了一圈。
雖然被遺棄過,千葉還是很親近人類,只要有人表現出喜歡它,小東西就貼著籠子翻起肚皮求摸。
一見面,千葉就咬著祝楊衛衣連帽的抽繩瘋,完全看不出是前幾天他們救的那只小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