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聆望著小區門口被日曬雨淋過的“金地灣”,建筑頂部似有烏云游來,襲過的狂風將煙味兒倒灌回車廂,他捂嘴咳了兩聲,伸手勾住商行箴西服上的袖扣。
“這筆錢再繼續拖欠,繪商就沒法正常經營了,然而最后一次上門還是找不著人,我哥最后一條弦也崩了。”商行箴收回搭在車窗上的手,他想再抽一口煙,但含在嘴邊卻好像使不上力氣。
沉痛的陳年舊事經得起回想,卻遭不住傾訴,一提起便痛徹骨髓,商行箴徒勞地將夾煙的手搭回車窗:“可以說是萬念俱灰吧,他爬上金地灣一座的頂樓,十幾層那麼高,他就閉眼往下那麼一跳。”
驟然一記悶雷在車頂蓋霹過,時聆猶如肝膽俱裂,一把扯掉安全帶,不顧左手施力時流竄過刺痛,撐住攔在他和商行箴中間的扶手箱,壓頸跨腿,翻身就坐在商行箴腿上,右手覆上商行箴夾煙的左手。
大雨突襲,時聆將商行箴指間被澆滅的煙蒂緩緩抽走,揉成濕軟的一小團,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撐著主駕的椅背,用自己單薄的身體遮住擋風玻璃外的金地灣公寓,垂下眼簾讓商行箴只能與他相視:“叔叔,下雨了,回家好嗎?”
冰涼的雨絲斜斜打進來,將時聆的睫毛和眼尾一并打濕。
商行箴不知時聆在害怕什麼,怕得每一聲亂頻的心跳都那麼清晰,右手要攥得那麼緊,眼中的情緒藏都藏不住,他又沒把他扔在雨里。
他手腕一翻,將時聆伸在窗外的手抓進來,費力掰開他的手指:“松開,有沒有燙著?”
煙蒂皺巴巴的,潮濕的掌心沾上了幾粒煙草屑,連灼傷都沒有,時聆重復道:“叔叔,回家吧,不呆在這里了。”
“安慰我呢?”商行箴笑了笑,拍拍時聆的后腰讓他回副駕去,“我經常路過這里,不是躲一時就能避一世的。”
雨太大,商行箴在前面一點找了個路邊停車位熄火,緊閉的車窗隔開一半嘈雜,他說:“其實只要把那筆錢追回來,八年前的繪商也不是不能起死回生的,但我哥肩負太多太久了。做那個決定前,他給他信任的老員工打了個電話,讓對方帶我把繪商撐下去。”
現在繪商有多如日中天,大家都有目共睹。
時聆將濡濕的袖口往上折,折了兩次仍沒成功后才發覺自己的雙手變得僵冷難耐。
“后來齊晟賠償了嗎?”
“鬧出了人命,警方介入,他們哪能不賠,賠了五千多萬吧,后面死活拿不出來了。”商行箴又想摸煙盒,手探到半路收了回來,“我哥那個電話其實撥錯了,誰都想象不了他當時精神渙散到什麼程度,他按的其實是我的號碼,而我那時正坐在教室里上課。”
時聆攥著自己冰冷的指尖:“那誰能體會你當時的情緒嗎?”
商行箴微怔,他接到電話就當著學院金牌教授的面兒把課翹了,瘋了似的往學校外跑,先叫了救護車,又撥了繪商老員工的電話讓人奔赴現場查看情況,路上明明可以打給很多人傾吐焦慮,愣是一個人將這場心頭大亂扛了下來。
可縱然后來所有人都了解了起承轉合,唯獨沒有人像時聆那樣問他這句話。
衣物窸窣,商行箴往身側看,發現時聆又想扶著扶手箱借力翻過來,他掌著對方的腰側,讓自己的雙腿在今天第三次成為時聆的坐墊:“怎麼了?”
時聆朝他下半身摸索:“給我。”
這在大街上呢,就算窗玻璃蒙著雨簾也未免太猖狂,商行箴登時忘掉前面傾訴的字句,忍著大腿周圍游走的麻癢扣住時聆的手腕:“想要什麼?”
時聆稍有回溫的手動作靈巧,成功地從他褲兜里摸出了手機:“解鎖。”
不是第一次被時聆要走手機了,商行箴松口氣,觸了指紋鎖解開:“看什麼?”
時聆兀自打開手機通訊錄,翻出自己的名字,編輯備注在前面加上“aaa”。
商行箴托著時聆的身子不動聲色地把人往方向盤的位置挪了點,問:“到底有什麼含義?”
時聆把編輯后的通訊錄界面亮給他看,上次讓對方自己找答案,這次沒再藏著掖著:“我在最頂部,這樣你第一個就能想到打給我了。”
少年人的頭腦總是千奇百怪,明明很簡單的想法,商行箴卻用復雜的思維去解讀它。
他得寸進尺,想多要一個詳細解答:“為什麼要這樣做?”
時聆摁熄手機,沒把它歸回原位,而是將它置入商行箴左胸前的口袋,手指隔著薄薄的布料在手機上一戳,讓它緊貼商行箴怦然跳動的心臟:“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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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不好看。
感謝:企鵝煎蛋的1袋魚糧,青花魚x9i4kfc6gnu的1袋魚糧,有蘇阿灼的1袋魚糧,思賀朝的1袋魚糧!!!
感謝大家的收藏評論海星星!!!
第31章 就折騰你
節后上班,商行箴看了溫特助的考察報告,確定不會對計劃進度造成風險,當即和顧副總商討決定今天之內出借貸合同書,明天就跟齊晟那邊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