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時機這樣巧, 在和某人面基以后,康鳶早就不是一個人了。
……
貼近康鳶胸口皮膚傳來一陣由淺到深的熱量,和談開始之前勾寒云送給他的仙水玲瓏佩正聚攏著低調卻不容忽視地光輝。
終于, 面對著月檐微微驚訝的神情, 康鳶在心中落下一聲呼喚。
下一秒, 一道仿佛劈開時間與空間的裂縫驟然出現在康鳶身前。
無數的風線自縫隙之中旋轉著飛出, 暖色的強光之中,一道白衣身影沖破屏障, 踏空而來, 他的衣角和空氣刮擦, 颯颯作響, 腳步落地的瞬間, 手中的反骨揮出劍意,凌厲地沖向月檐。
一聲熟悉的輕呼, 帶來地安心感不可計量。“哥哥。”
勾寒云的聲線有些焦急, 又有些終于尋到人的放心。
康鳶感覺自己身體被一只飛速伸來的手抱住, 強大的力道試圖拽著他脫離陣眼之中的束縛。
不過瞬間,又松開。
月檐的魔氣化作利刃沖擊而來,打斷了兩人的接觸。
勾寒云翻身,不躲不閃接下了月檐所有的攻擊。
靈力和魔氣相撞產生地氣流往外擴散,整個地面發出徹耳的震動。
一息之間,勾寒云方才落地。
雖然被逼得和康鳶拉開了一段距離,但還是墻壁一般隔擋在月檐的面前。
……礙事。
同時還令人覺得有些驚訝。
這是可以瞬間傳送的稀有寶具?
月檐倒不是沒有想過存在這種插曲意外的可能,只是瞬間傳送聽起來簡單,似乎只需要依靠寶具,可實際上,發動條件遠比想象中的苛刻。
便是傳說中的仙水玲瓏佩,真正要使用,也得雙方心意相通,情投意合,若是要跨越的距離很遠,其中還有自身實力難以突破的結界,則更要求雙方的感情至純至深,不摻雜任何雜質,渾然赤誠地愛慕著對方。
會是仙水玲瓏佩嗎?
月檐猜出了答案,目光再落在忽然間出現在眼前的勾寒云身上時,嘴角邊的些許笑容便收了起來。
他出神地想:這兩個人之間,竟能如此輕易地使用仙水玲瓏佩嗎?
曾經他自覺情深,可和蓮歌也沒有……
剎那,月檐瞥了一眼陣眼之中的康鳶,后者的目光,自從勾寒云出現,便一直定格在白衣青年身上。
方才說什麼未必,到頭來指得原來便是這個勾寒云?
可區區一個勾寒云,何如能在這最后關頭阻止他?
……也不知是太自信,還是太盲目。
月檐的神情陰沉下來。
落地的勾寒云神情卻未變,他來得匆忙,對眼前的人也罷,景也罷,都是茫然居多。
但勾寒云這樣的人,天生伴隨著令人膽顫艷羨地直覺,就算只是一瞬,也能分辯出敵我,做出最果斷也最正確的判斷。
他毫無猶豫,再度拉開架勢,反骨的劍尖劃出冰冷的弧度,不留任何空隙。
月檐望著他,斷言:“不夠。”
勾寒云不言不語,面色沉靜又嚴肅。
月檐又道:“你的境界和我差太多。”
勾寒云聞言,先是不語,可相對一秒之后,又笑了。
勾寒云很少笑,月檐也知道這點,于是竟也有些少見地停下來,賞臉聽勾寒云說上一兩句。
不想勾寒云的話卻并不是很動聽:“我一直沒和其他人說……其實最近和哥哥接吻過后,我又變強了一些。”
“……”
月檐沉默,無語地幾乎冷場,可就在這時,勾寒云又收斂神色,正經地補充道:“天下間厲害的劍修并不只一位易迢,再者也不要忘了。
易迢還收了兩個弟子,能殺你的劍,她會,我也會。”
“……”
這麼簡單的話,惹得殺意一觸即發。
濃濃地戰意猛然卷了起來。
塔內的氣壓宛如被壓縮,供人呼吸的空氣變得稀薄,冷不防之間,塔內升起的強大的壓迫感竟和易迢月檐之前對戰時的感覺也差不了多少。
康鳶的識海之中,兩柄名劍粉筆和教鞭都不能參戰,卻可以看懂戰況,當下兩道聲音同時焦急提醒:【真的要殺人了。】
【勾寒云最好還是別……】
康鳶一直沉默,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全然地看著勾寒云的背影。
這一剎那,三人心中,都很有共識地閃過一句話。
——一下。
全力以赴,只要一下就結束了。
今天,必然會有一方死在這里。
這是生死之局。
月檐動了起來。
沒有山呼海嘯的魔氣,一道黑刃憑空凝結在他的手邊,圓月成型,劈砍而來。
雖然只有一劍,但卻是極重。
他的劍鋒之上,血氣纏繞,惡鬼哭嚎,承載著數不盡的腥風血雨。
只一眼,得以讓康鳶親眼看見,月檐的手底下到底走過了多少冤魂。
勾寒云擺著劍法‘蓮歌’的架勢,選擇正面相抗衡。
他的身上,匯聚起靈力,純白,偏冷,完美無瑕的水靈根托舉出他靈魂深處的全部,在黑暗的夜里硬生生撕出了一個口子。
粉筆和教鞭不需要呼吸,卻都生出一種屏息之感,可憐內心之余,想得卻都是血淋淋的現實。
勾寒云真的很強,他有實力,有信念,還有著次次都逆風而行獨擋一面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