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鳶:“不,我已經有了答案。”
“……”可什麼答案這麼快?
哥哥對他顯然不滿意,現在甚至都不花時間去思考,這真的能是他期盼的答案嗎?
勾寒云有種頭發快要豎起來的生理沖動,活了這十余年,從幼年到少年,從少年到成年,他一直勇往直前。
可到了這會兒,眼見著最后的一刻,卻破天荒地有種不是很想面對的感覺。
等等,再等等。
要不干脆改日吧?
回應勾寒云的是一聲頗大的碰撞聲。
康鳶和勾寒云兩人所在的船身莫名開始搖晃,竟是另一艘船不知何時漂到了兩人的船邊,在這說話的工夫,與他們近距離地發生了刮擦。
毫無預兆,撞船了。
康鳶和勾寒云皆是意外,拿了巨款卻沒有看管好游船的船夫也是一臉驚詫,連聲喚道:“哎!怎麼回事??怎麼都不看船的?!”
答案不難解,與他們碰上的另一船根本沒有船夫,而本船船夫不看船則恐怕是忙于數錢。
聽了船夫的喊聲,對面的船上過了好幾秒才有個裹著狐裘的少年身影從船艙里探出。
那少年禮貌又抱歉道:“對不住,實在無心攪擾。”
康鳶本就不在意這點小意外,加之正是表白的緊要時刻,哪里會在意這點小事。
不料隨意瞥去一眼,那少年竟是個熟臉,是昨日還見面說過話的神機門少主夏牙。
夏牙認出康鳶兩人,沒有驚訝,只微笑著打招呼:“原是兩位師兄。”
康鳶也回應道:“夏少主。”
勾寒云正沒做好心理建設,見了夏牙,仿佛見到救星,雖然臉上沒顯出分毫,嘴上卻主動開口:“這麼巧,夏少主也來觀燈?”
夏牙沒有隱瞞之意,坦率道:“今夜有約。”
康鳶聞言,下意識向著船艙看了一眼,并未看到人。
夏牙也不介意,只淡淡道:“可惜她無意來。”
這話本該有些蕭瑟,但少年的神情卻很淡然,似乎并不感到傷懷,康鳶猜得到沒有赴約的人是誰,也不好接話,一時安靜。
氣氛平和,三人只是偶遇,但夏牙不癡不傻,又心如明鏡,如何能看不出來康鳶和勾寒云之間的氣氛非同尋常——那位傳言中人人喊打的獨狼勾寒云眼神飄忽,看天看地看河燈,就是不敢看身邊的康鳶。
夏牙:“可是打擾到兩位?”
沒等康鳶開口,勾寒云先應道:“沒有。”
夏牙下一句“那我走”已經到了嘴邊,見狀微頓,視線在略感驚訝的康鳶和回避的勾寒云臉上轉了下,提議:“正好時間晚了,我要回飛天鏡,可要同行?”
未料勾寒云一口答應。
康鳶靜了靜,也道:“好。”
隨即,三人一同飛身上岸,方才還雙目對視傾訴心意的勾寒云和康鳶一左一右,將夏牙正正好夾在了中間。
夏牙:“?”
這走位……
一路沉默。
周遭的燈很亮,偏生夏牙卻有種所有燈都不如自己亮的錯覺。
無奈,他只得主動開口緩和氣氛:“今日的燈倒是賞心悅目,頗具特色。”
兩邊點頭,但無人應答。
夏牙又道:“人流尚未散盡,或許還有歌舞,兩位師兄要不要多留片刻?”
兩邊搖頭,還是安靜如雞。
夏牙左右看了看,總覺自己好像也要被詭異的空氣給卷得窒息,嘆息一聲,語氣誠懇道:“師兄若是有什麼話想談,自在交談便是,只當我不存在,不必顧及我。
”
仍舊無人說話。
但這幾句話間,康鳶的視線早已經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勾寒云身上。
就在剛剛,康鳶其實已經將自己的心意送到嘴邊,眼見著就要說出來,誰知先開口叫他給個基會的勾寒云卻先跑了。
康鳶本有些啞然,可再多失語,在眼下看見勾寒云因為忐忑而無意暴露出的呆呆模樣時,也都化成了一片心軟和無奈。
怎麼會眼睛都直了啊?
明明生得這樣一副俊臉,仔細看卻一直在走神,眉宇間寫滿了對哥哥的患得患失。
他以前怎麼從來沒有發覺,勾寒云還有這一面?
康鳶其實原本尚未想好錯過了剛剛的時機,之后要什麼時候和勾寒云再談。
可就在這一秒,忽然沒有了拖延的心思。
他心中一動,伸出手來,在夜色中,在夏牙背后看不到的角度,不聲不響地輕輕勾了下勾寒云的手指。
輕微的觸感,帶來的感覺如同觸電。
勾寒云眉心猛地一跳,被碰到的皮膚燙得似是著了火。
他眼神驚訝地向著康鳶看來,手上一緊,握住了哥哥的手指。
有什麼回應,便這般在彼此炙熱到好似在顫抖的體溫中傳達而來。
沒有言語,也不談情愛。
兩個人只是牽著手,一個勾,一個緊握,可勾寒云卻眼神顫動,以至于控制不住,露出了一個近乎失態的神情。
勾寒云的眼睛在問:哥哥?
康鳶沒出聲,只是笑起來,他是真的喜歡,也是真的開心,于是這一笑,便溺死了勾寒云。
他答應了?!
他還是選了他?
勾寒云握住康鳶的手越來越用力,他們的眼神,專注,深情,只有彼此,好似天地萬物都在眼前消失,唯獨剩下對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