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鳶從沒見過一個人的皮膚能紅成這樣子, 不由著急起來:“怎麼回事?你不舒服?”
勾寒云不是不舒服, 他是心亂如麻,腦子都不轉了。
偏偏康鳶這時還要把那張美麗的臉蛋湊到他眼前, 藍色眼睛一眨一眨, 似乎要把勾寒云剩余的一點清醒全攪碎。
勾寒云臉紅得沒有半分虛假, 邊捂臉邊哼哼唧唧道:“我、我頭暈。”
康鳶著急:“還能走嗎?我們趕緊去仙宮的醫館,或者去看鄭九霄和鐘銘。”
勾寒云不答話,搖頭。
康鳶看他臉實在是太紅,生怕出個好歹,一邊說話,一邊用手去摸勾寒云的額頭:“好像也不是很燙,這究竟是……”
別人摸便罷了,被康鳶摸摸,勾寒云哪里能受得了。
當場不受控制,又開始學小動物叫:“啊呀!別碰別碰!”
喊著,勾寒云連僅剩的耳朵也紅起來,人簡直像剛從鍋里撈出來。
他本就長得好,現在又這麼紅彤彤,反差之大,便是康鳶也看得一怔,稍微頓了兩秒。
不過很快,康鳶便反應過來,他自是不敢再去觸碰勾寒云,只好陪著勾寒云一起蹲下來,詢問:“那怎麼辦?你能忍嗎?以前有過這樣嗎?”
勾寒云羞得頭都要炸了,含糊道:“一會兒就好了,不要管我。”
勾寒云既是如此說,康鳶自然不能強求,雖然還是不太懂勾寒云為何如此,但想想,也只當是什麼先天的毛病。
天才嘛……
什麼心酸都是可能有的。
康鳶于是老老實實陪著勾寒云蹲了一會兒,看勾寒云安安靜靜地埋頭,沒什麼別的難受之處,這才多少放下心來。
稍后,康鳶想到什麼,小心承諾道:“放心,我不會告訴其他人。
”
勾寒云:“……”
勾寒云的頭埋得更低了。
夜色之中,兩個少年一起蹲在小路上。
若是有人能有幸看到,大概會以為地上多了兩只圓墩墩的蘑菇。
康鳶對此沒有察覺,只聽著勾寒云的呼吸聲,出神看看月亮。
說來有些奇怪,像這樣在夜里安靜地賞月,他一個人沒少干,但是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還是第一次。
……竟然是和勾寒云。
康鳶看月亮,勾寒云則通過手指縫偷偷看康鳶。
越是看,他那遲遲不能降溫的臉便越維持著漫上來的紅色,好像個拖后腿的包袱一般,不停地暴露他的心事。
康鳶可真好看啊。
他都沒想到,他的哥哥,那個說自己長得一般的哥哥,原來會這麼好看。
早在從天上掉下來的那一天,勾寒云就已經知道了康鳶的身份,可他哪里想得到,康鳶會這麼突然,當著他的面將他送的燈籠取出來。
真是羞死人了。
他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害羞起來是這種感覺。
好像五臟六腑都在燃燒。
勾寒云的臉皮發燙,心臟也感覺熱熱的,他又一次忍不住想:怎麼會離得這麼近?
明明他和哥哥近得每天都能見到,明明他和哥哥之間的神秘感,但凡有一句具體詳細的問話就會露出端倪。
可他們偏偏避開了所有的可能暴露的對話,一直這樣遙遙遠遠又親親密密地聊了下來。
…………
勾寒云還在偷看康鳶,時間久了,難免被康鳶抓個正著。
康鳶觀察著他的臉色,感覺勾寒云臉好像褪色了一些,松了口氣:“好些了?”
勾寒云沒答這句話,只望著他,深深道:“其實你和我一開始想的完全不一樣。
”
什麼不一樣?因為靈泉之體嗎?
康鳶想問,但勾寒云的下一句很快接上來:“但我還是覺得你很厲害,或者說,更厲害了。”
康鳶毫無征兆地再次被勾寒云夸獎,頗有幾分承受不住。
許是勾寒云本身對他的象征意義很高,又許是勾寒云此時的目光太純正直白,康鳶竟少見地有些不自在,率先從地上站了起來。
勾寒云當康鳶要走了,便也跟著起身。
夜風一吹,他臉上還有些泛紅,可看起來倒是半點不暈了。
康鳶問他:“要我扶你嗎?”
勾寒云拒絕一切有可能碰到康鳶身體的接觸,搖頭。
康鳶將之視為拒絕,也不多言,不想扭過頭正要走,忽然感覺袖子上傳來些許拉力,回頭一看,竟是歪馬尾少年揪住了他的衣袖。
???
龍傲天……在拉他的袖子欸。
這、這也太……
這下輪到康鳶受到沖擊,開始頭暈了。
兩人就這麼心思各異暈暈乎乎地走了一路,藍水螢燈籠的光芒陪伴著他們,襯得兩人之間似乎流動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感。
月光和燈光。
少年和少年。
臨近勾寒云的住處,康鳶停住了腳步。
勾寒云這一路都在醞釀,到了這時,終于鼓起勇氣開口:“其實我……”
他的聲音有些輕,康鳶聽到了,但不知他想說些什麼,于是歪了下頭,帶著些許笑意,耐心道:“嗯?”
勾寒云本想告知康鳶自己的身份,一看見康鳶對他笑,嘴巴迅速失去了原本的功能。
康鳶等了半天,沒等到動靜,猜測:“你想借燈籠?”
其實并不是,但勾寒云還是順勢點了點頭。
康鳶有幾分抱歉道:“不好意思啊,這個不行,這燈籠是他人所贈,對我很重要,乃是心愛之物,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