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曾這樣勸過容風行。
容風行既是一個科研工作者也是一位商人,他也有過動搖,然而年初一那天容風行想了很久,對封云說:“繼續完善,不著急投入使用。”
封云對他改變主意似乎也沒什麼驚訝,只是問:“你確定嗎?繼續研發的話可能會超出項目經費。”
“繼續,超出的部分從我個戶拿。”
“理由?”
“這款AI針對的人群都是敏感群體,需要小心對待,更為極端的群體可能會拿AI當作自己唯一的朋友或家人,對他們的行為影響很大,絕不能出現什麼引導性的問題。”剩下的一部分原因容風行沒有說出口。
此刻容風行拿起那個模型,冰涼的外殼在昏暗的光線微微泛出一點無機質的光澤來。
模型被轉了一圈,露出最底下ForL的標志。
——ForLove 為熱愛
這是他在大學時為當時那個還只有七個人的人工智能工作室取的名字,一用就是八年,直到那個默默無聞的小作坊發展成在東南人工智能界架海擎天的大公司。
ForL這個名字被拋了一遍光,終于出現在人們的眼睛里。當時七個人一半的愿望算是達成了,ForL的含義也不曾改變過。
但是現在,容風行凝視著那個標志看了很久,拇指在鍍銀的Logo上輕輕地滑過去,留下一道余痕。
這時手機振動了兩聲,跳進兩條微信消息。
【梁明月:容先生,我最近已經開始正常排班。】
【梁明月:距離上次心理咨詢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按照周期已經可以進行第二次咨詢了,請問您這個星期五晚上6點到8點是否有空?】
離上一次和梁明月對話確實已經過去了很久,但容風行仍舊沒有再踏入那個咨詢室的欲望。
或許是這段時間工作上的事太過瑣碎,他沒有精力想太多。沒怎麼見到周航,那股奇怪的控制欲似乎也在慢慢消散。
于是他思索了一下,在聊天框里輸了幾個字發過去。
【R:抱歉,這周沒有去咨詢的安排,等下一次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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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風行:我可以控制得很好
真的嗎
第40章 但是他遇到了容風行
2月末,周航結束了在安和的實習工作。
上次他成功以副手的身份完成一項絕育手術后,蔡銘東就拿著手術視頻向院長申請,此后周航的大部分工作就是進手術室做助手,有時候還能到其他科室的手術臺上觀摩學習。
這段時間蔡銘東幾乎一直在指導他,算得上是醫院里最關照周航的人,有時還會在下班后給周航補手術實操的課。臨近離開醫院的前兩天,醫院開了經費請實習生吃散伙飯,周航沒去參加,特地邀請蔡銘東吃了一頓飯。
吃飯的地方不大,但是浙菜特別有名,蔡銘東偏好清淡甜口,幾道小菜也吃得很開心。
兩人特意沒在飯桌上聊工作的事,周航雖然不擅長在這種場合交際,一頓飯下來倒也輕松自在。
飯后蔡銘東提出要去江邊散步消食,江邊風大,蔡銘東走在前面,大衣外套被吹得獵獵作響。
周航默默地跟在后面,捂著外套里的衛衣兜帽,圍巾被吹散了一點,冷風呼啦啦直往脖子里鉆。
蔡銘東見身后的人落了一大截,有些好笑地站在原地等他,“這麼怕冷?我都還沒戴圍巾。
”
周航抬起頭一看,蔡銘東脖子上確實光溜溜的一片。
“您不冷嗎?”
“我是東北人。”蔡銘東說,“東北人可不會說自己怕冷。”
“我剛來C省的時候反而是有些不適應這里的冬天,又濕又寒,還不給供地暖。去年寒潮來得晚,晚上不泡個腳還真不行。”
蔡銘東沒什麼口音,周航這幾天和他相處完全沒發現他不是本地人,“那您今年過年回家了嗎?”
“沒呢。”蔡銘東偏頭看向被風吹起一陣陣魚鱗紋的江面,“我父母也不在東北了,那里就一座空房子,沒什麼好回去的。這里過年反而熱鬧一些,除夕前這里有一個煙花大會,你去看了嗎?”
周航一愣,“煙花大會?這里難道不是有禁煙火令嗎?”
“前幾年是禁得嚴,這兩年又松了,說是今年留在本市過年的人多了,制造一點過年的氣氛。”
“那幾天我回老家過年了,沒看到,網上還有直播的錄屏嗎?”周航有些可惜,他確實好幾年沒看到過煙花了。
順著蔡銘東的目光看過去,在看到江水另一側林立的高樓大廈后,他的視線忽然定住了。
濱江右側就是C市最繁華的CBD區,最外圍的是一座造型前衛的雙子大廈。
兩座大樓之間連著三個寬闊的連廊,左側的大樓頂端有四個巨大的灰色Logo——ForL,正在黃昏余暉中反射出瑩瑩的微光。
周航停住了腳步,愣怔地看著那座大廈。
他很少來濱江邊,沒想到容風行的公司就在這麼顯眼的地方。
摩天大樓高聳地佇立在那片涇渭分明的繁華地帶,透明的玻璃幕墻映出冷漠的光澤,但那幾個簡約的英文Logo足以昭告這棟雙子大廈的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