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硯邊說著就伸手推了推眼鏡,又拿了份筆記給他:“剛整理好的,先看看這本吧。”
“好。”陸辰騰手接過去翻了翻,有些心不在焉。
“硯哥……”猶豫了一會兒,他還是沒忍住,啪地一聲把筆記合上了,語氣里透著幾分茫然:“你怎麼不問我考得怎麼樣?”
“傻子。”許硯聞言,停了正在幫他把卷子分類的動作,看了過去,眼尾揚了起來。
“啊……啊?”陸辰心里有了猜測,瀕臨確定。
“不用問。”許硯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一定能過。”
果然。
陸辰心下一熱,思維遲鈍了幾秒,下一刻接著怔怔地問道:“硯哥,那你以后是不是……”
“當然是繼續上課了。”許硯清楚他想問什麼,脫口而出。
“硯哥……”陸辰緊了緊掌心握著的那只手,喉嚨有些發緊。
“我就在你身邊,以后遇到什麼困難,別扛著不說。”許硯反握住了陸辰的手,帶著輕輕晃了晃,繼續笑著說道:“我幫你,全心全意地幫你。”
我幫你。
眼前的人凝眸淺笑,陸辰卻不自覺地別開了眼,臉上有些發燙。
“硯哥……”
“硯哥!這個恒等項是怎麼證出來的啊?”陸辰的話被轉過頭來的杜凱驟然打斷了,他死死盯著手里的卷子,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我證了好久,都沒證明白……”
“我看看。”許硯接了過去。
“欸!辰哥你回來了?!”杜凱抬手樂呵呵地在陸辰的肩膀上拍了拍:“看樣子瘦了啊。”
他剛才做題做得太入神,都沒瞧見陸辰已經回來了。
“欸,你平時不是一直找蘇裴麼?”陸辰笑著調侃了句,視線往蘇裴那邊揚了揚:“現在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呃……人蘇裴是學委,忙的很。
”杜凱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不自然,往蘇裴那邊快速地瞥了一眼:“我當然舍遠求近了。”
“好像也對……”陸辰點了點頭,覺得也沒什麼不妥的。
許硯卻無聲地推了推眼鏡,將杜凱眼底極力壓制的情感盡收眼底,轉了轉手里的筆:“杜凱,這題它是這樣的……”
所有人都卯足勁往前沖刺,爭分奪秒地奮筆疾書,全力以赴。課間笑著吐槽所謂奇葩校考考題的聲音,也被緊張的學習氛圍漸漸壓下,成了下一屆口中閑來無事隨口提起的談資。
——
這次回來后,陸辰他媽死活都不愿意讓陸辰繼續住在許硯家了,索性叫他爸早晚來回開車送他。
陸辰找他媽要過理由,結果他媽就是不松口,硬說是打擾到許硯了,又麻煩陳菁菁等等一系列托詞。
實在沒辦法,加上許硯也在勸他。
“謝姨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別犟了,以后晚上還有什麼問題的話,直接給我打視頻就好。”
無奈,陸辰只得屈服。
計時板上的日子越來越少,一個老師沒下課,另一個老師已經到教室了。
古詩單詞唯物論剛記得滾瓜爛熟,下一秒,試卷上的導數有機電磁場就等著你攤開草稿紙去解答。
少年們執筆作槍,以夢為馬,埋頭于永遠看不到邊際的題海里,厲兵秣馬,奔赴下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場。
時光暗自偷換,彼時寒意料峭,現下窗外也已經是春風和煦,芳菲明媚。
陸陸續續有好幾所校考成績已經出來了,姜凡如愿以償地過了S大的校考,繼續保持文化分不掉,基本就已經妥了。
往年Z大校考的成績是最晚出的,陸辰還得再等等。
像所有考生一樣,成績還沒出來之前,或多或少都會有一絲惴惴不安,陸辰也不另外。
可他卻沒有絲毫對未來的茫然。
他有足夠的底氣和勇氣去相信自己,以及……他也相信許硯。
——
“動態電路這里完全沒問題了,明天繼續加油。”視頻那頭的許硯合上了卷子,朝陸辰笑了笑:“早點休息。”
“硯哥,親一口~”陸辰撒嬌般地把臉湊到了手機前,做勢要讓許硯隔著屏幕親他。
“你啊……”許硯無奈地搖了搖頭,但還是很配合地在對面的攝像頭前輕輕吻了吻:“不準熬夜,晚安。”
“晚安。”陸辰這才老老實實關了視頻,躺上了床。
許硯剛收了手機,陳菁菁就拿走了裝牛奶的杯子,帶上了門。
她沒走,在兒子的房門口站了很久。
冬令營期間,阿硯特意跑到小辰集訓的畫室去見他的事,她從帶隊老師那里有所了解。
她并不意外。
小辰沒回來那段日子,阿硯每晚回來都會準點等小辰的電話。要是沒等到,他也不會去打擾對方,只是翻翻手機里小辰的照片看上好半天,然后耐心地幫對方整理好白天的筆記。
做好一切后,自己再默默做題,做到深夜。
有好幾次,凌晨兩三點了,她無意間看見阿硯半掩著的房門里,還亮著燈,人卻已經趴在書桌上睡著了,眼鏡都忘了摘,手機屏幕的光還沒熄下去,一張照片清晰可見——
球場上的小辰正朝這邊揮手,在陽光底下笑得燦爛明媚。
此時此刻,忽然有一幀畫面在她的腦海里隱隱閃過。
阿硯高一那會兒,有次燒糊涂了,嘴里依稀念著的,不正是小辰的名字。
她當時急過了頭,沒去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