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ffet你自己也在卷子上用紅筆做了十次標記,你現在說不記得了?”
“這兩個是3500個必背單詞里的b類詞匯,你不是說寒假就開始背了嗎?”許硯步步緊逼。
湊得近了,許硯才注意到對方的眼底有一圈不是很明顯的青黑。
這是……沒睡好嗎?
想到這里,他不由地蹙起了眉頭,手上的力度下意識松了松。
可他此刻的樣子,落在陸辰的眼里,卻又是另一番情況了。
許硯臉上的笑意漸漸退了下去,只剩下一雙深邃的眼注視著自己,滿是不解,似乎在極力壓制怒氣,期間分明還蘊藏著幾分微不可察的失望。
“我……”一時間,陸辰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支支吾吾好半天,終究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周遭往來的人聲漸漸遠了,冰涼的晚風毫不留情地打在駐足的兩人身上,冷到了骨子里。
第七十一章 沙子迷了眼
“硯哥。”陸辰垂下了眸子,視線落到了空蕩冰冷的地面上,聲音里顯然多了一絲茫然和頹喪:“我其實挺廢物的。”
“什……什麼?”許硯聞言怔住了,心驀然一縮,手上的力度不由自主地松開了,只虛虛地碰在陸辰的下巴上。
晚風吹得路旁樹端的枝葉婆娑,沙沙作響。燈影斑駁了陸辰額前幾縷被風撩動的發絲,一遍遍地拂過他那緊蹙著的,覆上了愁緒的眉。
垂下的眸子里,難言的情緒臨近泛濫。
沉默了一會兒,他忽然握住了許硯還觸在他下巴上的手,輕帶著松開,放下。
還不等許硯再開口,陸辰便轉身坐到了旁邊的花壇沿上,肩上的背包被他隨意地扔在了一旁。
路燈的光被樹影遮了一大半,愈發看不清他的臉了,好像下一刻就要與漆黑的夜色徹底為伍。
“陸辰,你別多想。”許硯壓根就沒想過去責問對方給他這樣的回答,頓時些慌亂地往他那邊湊了幾步:“其實……”
“硯哥,你先別過來。”陸辰輕聲打斷了他的話,同樣也阻止了對方再往前靠的步子。
許硯忽然聽出了他那聲音里多了一絲不易覺察的顫抖。
“硯哥,我真的有在記單詞的。”他說著就在校服口袋中摸索起來,緊接著一本被他卷著的詞匯書就被掏了出來,順勢還帶出了一個迷你版的筆記本。
小筆記本摔在了地上,恍然攤開了幾張紙,上面密密麻麻謄抄著陸辰記下的生詞。
他嘆了口氣,弓下身子把它撿了起來,轉而疊到了詞匯書上,手指無意地翻了又翻,說出來的話無奈至極:“白天記,晚上記,吃飯記,甚至上廁所我都在記……”
“連做夢都被英語單詞追著跑……”
“可是……”說著說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連帶著翻動那皺巴巴紙頁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可我就是記不住,死活都記不住……”
“其實……我媽說的沒錯,從小到大我就不是一塊讀書的料。”他索性將頭埋進了雙手里,悶聲說著。
“陸辰……”許硯恨不得立馬沖過去將人抱進懷里,告訴他根本就不差,從來就不需要妄自菲薄。
可是,他明白現在不能這樣做。
邁出去步子,又生生地定回了原地。
有些事情和情緒,需要一個豁口,徹徹底底地宣泄出來。
勝過所有不合時宜的雞湯式安慰。
否則的話,人真的會憋瘋。
“所有的課程現在基本都要結束了,課堂的進度要死命去跟。我自以為是可以兩頭一起抓……”他說著說著,忽然自嘲似地笑了笑:“結果到頭來撿了西瓜丟了芝麻,其他科目混了個勉勉強強,英語卻還是越來越差……”
他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黑沉沉的天幕,試圖壓下眼底莫名洶涌而上的熱意。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迎頭直上,我卻被越拖越后。Z大不比其他院校,文化分數要求挺高的,趁著還有時間,我想著把弱項死命拉一拉。”
說著說著,他發現仰望天空并沒有任何作用,又低下了頭,但卻抬手狠狠地抹了抹眼睛,緊接著發空地盯著眼前的地磚。
“暑假馬上要開始集訓,年前就得參加聯考,年后又是一個接一個的校考,可文化課我越學越爛,我心里真的很慌,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Z大現在是他的未來和許硯的代名詞,每晚一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他幾乎都會失眠到后半夜。
不過,他沒說。
他不想許硯因此心里有想法,再去勸說他什麼。
他認定的事,做好的決定,從不后悔。
就像三年前他非要和許硯考二中那般,義無反顧。
但現在……好像有些力不從心了。他害怕,害怕自己永遠也追不上許硯,更怕自己的無能會拖了許硯的后腿。
許硯那麼優秀,就該光芒萬丈,一直往高處走,又怎麼能為他頻頻停留。
想的太多,以至于他都忘了。
雙向奔赴的付出,哪里算的上是拖累,倒不如說是他日用作旗鼓相當的底氣。
“硯哥,我是不是很沒用……”眼眶沒來由地越來越酸,他不敢抬頭看許硯了,只得將腦袋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