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蘇裴的眸子里充斥著茫然,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硯哥,你剛剛說什麼?”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抬手習慣性地推了下眼鏡,掩飾性地笑了笑。
這段時間,蘇裴明顯總是心事重重的,寢室幾個人達成共識,以為對方還沒完全從劉志才那件事走出來,都盡可能地去幫他脫敏。
許硯安撫般地拍了拍蘇裴的肩膀,薄唇抿成了條線,欲言又止。
“……”他最后還是選擇回歸那道沒講完的題目上,重新拿起筆圈點起來:“這是個可逆反應,不能忽略……”
筆下的化學方程式被清楚地羅列了出來,許硯卻心緒紛亂,憤憤難平。
劉志才倒拍拍屁股走人了,給別人留下的心理創傷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算個頭。
諸如此類的事,劉志才之前沒少干,只是沒想到這回會弄這麼大。傷者家屬在學校鬧了好一陣子,學校貼吧第二天就炸開了,關于他的舉報信也是一封接一封遞到了校長辦公室。
劉志才他爸又試圖砸錢解決,結果根本壓不住。
他才在學校待了一周,就屢次破壞校紀校規,鬧上這麼出嚴重的校園霸凌事件,連帶著校風也跟著受挫,學校哪里還有理由讓他再留下,毫無意外他就被二中給開了。
許硯那會兒剛好從老王那里出來,恰好路過校長辦公室,無意間被人擠進了熱鬧圈,被迫看了出鬧劇。
劉志才始終不覺得自己錯了,想著反正又被學校退學了,他也就不顧及那麼多了,趾高氣昂地往校長辦公室猛啐口水,隨即一臉不屑地踹了腳校長辦公桌,轉頭就要他爸給他找個更好的學校。
“你簡直太無禮了!”
校長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氣得滿臉通紅,視線卻恍恍惚惚地越過了劉志才。
太陽底下,對方身后那個嶄新的籃球場還在泛著刺目的光,灼眼極了。那是他爸剛捐給二中的。老校長看著看著,差點沒當場撅過去。
成年人還是要面子的,劉志才他爸實在沒臉再待下去,揪著他家兒子的耳朵,冷著一張臉把人連拖帶拽拉了回去。
諷刺又可笑。
“你……”許硯還想說些什麼,但看見蘇裴在草稿紙認真演算著,似乎又恢復了平時的狀態,嘴里的話終究還是哽在了喉間。
“硯哥,我懂了,謝謝你。”沒一會兒,蘇裴把手里的筆擱到了桌上,抬起頭長吁了一口氣,說著便把卷子舉了起來,眸子里浮現出往日了神采。
“客氣了。”看著他這個樣子,許硯不自覺也在心里松了把氣。
“許硯。”他正想著,趙澤文忽然在座位上喊了他一句,托著下巴笑著盯著他看。
聲音不算大,但在偷閑補覺的課間,卻顯得足夠洪亮。
許硯:“……”
“硯哥,你過去吧,我這兒的問題都解決了,謝謝硯哥。”蘇裴下意識用手指推了推滑下一點的眼鏡,微笑著讓許硯先過去。
“行。”許硯點了點頭,也沒再多留。
“干嘛?”許硯停在了趙澤文的桌邊,從善如流地接過已經擰開蓋子的水杯,喝了口水饒有興致地看向了他。
“那道奧賽題我提前五分鐘解出來了……”趙澤文把題目甩在了許硯面前,往后一仰背靠在了后桌上,挑了挑眉,伸出只手朝許硯討要賭注:“說吧,你打算把什麼賭給我?”
“我看看……”許硯聽后只覺得呼吸一滯,沒管他多余的動作,強壓下心頭的震驚,抬手便把題目拿起來檢查了一遍。
思路清晰,步驟俱到,答案完全正確。可能是覺得題目太過簡單,那人還在旁邊多寫了三種解法。
“……”又一次,許硯感受到了智商上的碾壓。
許硯彎了彎嘴角,把心里話說了出來:“你不該被我壓一頭的……”
趙澤文沒接他的話,只是輕笑了幾聲,拉著許硯讓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清風過境,微微吹亂了許硯額前的碎發。
“你啊……”趙澤文忽然抬手撥了撥對方那有些凌亂的發絲,柔聲嘆了口氣。
“在我這里,你永遠都是第一。”
無論是成績,還是我心里的位置。
“???”許硯忽然覺得有些莫名。
趙澤文直視著對方有些茫然的眸子,克制地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出來。
在許硯做出反應前,他掩去了眼底的隱忍,又靠回了桌子上,淡淡地笑了笑,“你頭發上沾了東西,我幫你弄掉了,不用謝。”
“哦。”許硯還陷在震驚之中,思維也變得有些遲鈍起來,對方這麼說了,他也就沒再多想:“趙澤文,我想看看你真正的實力。”
“好好好。”趙澤文只是隨口應了句,聽語氣敷衍得很,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聽進去。
“……”手中的習題被翻了一頁。
“你想要什麼?”許硯想起和對方打賭自己輸了,而他那時根本就沒想過要和對方賭什麼,便用胳膊碰了碰趙澤文的手肘,愿賭服輸。
“嗯……”
“我想要,想要……”聽許硯這麼問了,趙澤文換了個姿勢,支起下巴看著對方,神秘兮兮的,拐著彎兒地吊人胃口。
“想要什麼?”許硯沒功夫和他磨,把手里的習題又翻了個頁,手里的筆就沒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