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所有秘密的第一個線頭。
線頭的另一側,是戰場,硝煙,糧草彈藥庫,化學藥劑庫,以及如蛛絲般鋪開的,半透明的情報網。
電影里,與世無爭的白魚河在南,血與淚的戰場在北。
那個年輕而笨拙的青年教師,背負著厚重的秘密,竭力保住自己的命,從南一路往北。
他沒有聯絡人,又差點被看似溫厚的戰士綁走,在黑白莫測的世界里僅憑自己的力量去北戰場。
但在現實里,片場其實就隔一百米。
用火車或飛機才能抵達的漫長距離,其實只有一百米。
“爆破點都確認好距離沒有?”
“現場疏散!!群演等會走位看清楚方向不要亂跑!!”
穿著厚重軍服的人群緩慢挪動著,跟隨場務和副導演的指引邁步向前,長蛇般蜿蜒行去。
“等一下現場轟炸聲會非常大!所有人看信號燈!再說一次,無關人員清場!”
蘇沉趴在山坡上,任由蔣麓蹲在自己旁邊。
他們身后有攝影師在調整機位,也有人匆匆地跑來跑去,匯報不同部門的情況。
“蔣導!十分鐘后可以開始拍!爆破師就位!”
“服裝部門臨時要調整下部分群演的軍服,需要再等二十分鐘!”
“道具師說木槍有點掉漆,好像跟服裝師吵起來了?”
蔣麓三言兩語安排完對策,順手給蘇沉背上放了個松果。
蘇沉:“……”
“你不要干擾我進戲。”
“你聽見了,還需要二十分鐘。”蔣麓慢悠悠道:“你要不別趴了,先起來坐會兒。”
蘇沉剛要說話,蔣麓又撿了個松果,放在他肩頭。
您在裝飾圣誕樹呢。
蘇沉瞪過去一眼,蔣麓忍笑逗他。
“圣誕樹弟弟,不要亂動可以嗎。”
他們在山坡上等了半個小時。
確認過爆破就位,群演就位之后,信號燈由紅轉綠,示意兩方軍隊在壕溝掩體前開始混戰。
塵土接連被炸開,轟到半空中揚起混沌的土雨。
有坦克在槍火里蹣跚開過,泥漿里蔓延開血水,映著人重重倒下的身影。
副導演喊了聲開始,側方位里的鏡頭也同步開始拍攝。
白素泱在戰場的邊緣艱難前行,是鏡頭里偌大戰場外渺小的人影。
攝影師全神貫注地操控設備,爆破師精準控制著每一個點的引發炸裂,一切都進行的有條不紊。
直到有人驟然變了臉色。
“那邊怎麼有孩子?!”
話音未落,更多人注意到松樹林深處提籃子的小孩。
看衣著打扮,像是附近村子里的留守兒童,此刻在愣愣的看著遠處戰場的激烈狀況。
可他身邊不遠處就有爆破點!!清場的人怎麼沒注意到這里有孩子!!
副導演登時急了,吩咐信號燈趕緊打紅。
“把那個小孩抱走!!千萬別出事!!”
旁邊更是很多人跟著在喊,讓那個男孩躲開。
但是現場已經被炮火聲壓住了全部聲音,男孩第一次看見半山腰外的混亂場面,更是看得目不轉睛,根本不知道危險的到來。
信號燈遲遲沒有轉紅,網絡信號被干擾到接收不良。
爆破很快要到這邊了!!
蔣麓意識到什麼,上前幾步厲聲喊了聲蘇沉。
蘇沉已經快速起身,一個翻滾把那個孩子抱走,下一秒爆破在五十米外轟然炸開!
藤草籃子被震飛到不遠處,野果子撒落一地。
“蘇沉!你沒事吧!!”
“停下!!快點停下!!”
信號燈在延遲后才轉綠,炮火聲慢了十幾秒終于停下來。
蘇沉滾的滿身是泥,把小孩護在懷里。
男孩有點懵。
“你,你是誰啊。”
蘇沉被土濺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艱難道:“你受傷了嗎。”
“沒有……”男孩摸索著站起來,想要扶他,這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嚇得直哭。
一片混亂里,眾人沖過來扶起他們兩個,確認有沒有被飛濺的沙石弄傷哪里。
又過了幾十分鐘,才有個老奶奶急匆匆地過來找孫子,嚇得魂不守舍。
蔣麓吩咐副導演去安撫那家人,自己帶著蘇沉回房車里,不放心的看了又看。
隨行醫生本來等在戰場區準備看顧意外受傷的群演,沒想到反而是邊緣區出了事情,急匆匆地趕過來,按導演吩咐先檢查男孩狀況,確認沒事以后再去看蘇沉。
青年全程一聲不吭,直到這個時候才挽起褲管。
“我腿疼。”
醫生臉色一變,當即觸診確認。
結果是疑似骨裂或骨折。
“走,去醫院,現在就去拍片子!”隋姐心疼得直跺腳:“你沖那麼快倒也顧著點自己啊!不要命了!”
“也算見義勇為,”蘇沉苦笑:“下次注意。”
“別有下次了!祖宗!”
他們不敢隨意挪動他,哪怕現在人暫時還能行走,也怕之后進一步移位加劇問題。
于是不顧傷患本人的抗議,直接上了擔架,叫車子一路拉去了醫院。
X光結果出來,是左腿撕脫性骨折。
“通俗來說,是你在猛然受力或發力之后,讓韌帶肌肉附近的骨質撕脫,”醫生指了指燈架上的X光片,又道:“你這個創面不大,但還是要固定一下,之后好好休息。
”
蘇沉松了口氣,放松道:“你們也聽見了,是小問題。”
經紀人隔著電話吼回來:“骨折怎麼可能是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