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到了2014年。
春節一到,《狗頭神探》隨之上映,意外爆了個冷門。
粉絲們看到蔣麓久違地演戲時,都抱著試試看的想法過去捧場。
一開始看的人不多,可越看越覺得魔性——
bgm魔性,角色造型不要太搞笑,劇情臺詞洗腦的不行!
「還有誰沒看狗頭!!我出電影票求求你去看!!大過年的真是要笑死!!」
「蔣麓意外的適合演喜劇啊?!他咋回事,賤兮兮的樣子也好帥!」
「真沒想到我麓會因為這種電影火……一開始嫌棄都不想去電影院看,是誰真香看了兩遍我不說:-D 」
投資總共只花了八千萬,票房卻嗖嗖嗖漲到接近八個億,投資回報率直接殺瘋了。
怎麼會有這種好事!!蔣麓你丫的行啊!!
片子一出,業內人士當即拍板,說這片子拿獎穩了。
果不其然蔣麓拿走金曜獎最佳新人獎,片約更是如潮水般涌來。
無獨有偶,三個月之后《群山之青》上映,票房跌到只有七百萬。
這樣的對比不要太明顯。
同樣是靠《重光夜》走紅,同樣是急需從單一角色里轉型,同樣是想躋身電影界,怎麼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直到蔣麓奪獎的那一刻,他才終于明白,蘇沉十五歲奪得視帝時說出口的一句我喜歡你,需要面對多少壓力。
他們兩人的境遇總是一上一下,像是很偶爾的時間里才勢均力敵。
他知道蘇沉并沒有看網上排山倒海的嘲諷攻擊,可他想把所有該死的獎杯都扔開,陪在愛人身邊努力讓對方笑一笑。
可是蘇沉已經很少笑了。
青年一直在機械性地重復著生活,拍戲,看劇本,上課下課,然后繼續尋找下一個拍戲的機會。
有什麼不對,絕對不對。
事情拖延到這一步,蔣麓竭力去找問題的所在,很快接到來自梁谷云和楊春華的兩個電話,事情在墜入更深的困境。
“蔣麓,你最近在外地拍戲,抱歉打擾你,”梁谷云壓低聲音道:“沉沉最近住在家里……一直不太對勁。”
“他很少說話,有時候會想事情很久,其他人跟他說話也會沒有聽見。”
“而且很奇怪的是……他會睡很久,每天都睡很久。”
“蔣麓,拜托你有空跟他談一談,我們試過很多法子,帶他出去遠足,和他談心,陪他做手工……”女人深呼吸道:“可就是像隔著磨砂玻璃,任何話都很難到他心底。”
“蔣麓,方便電話嗎?我是楊春華。”
“蘇沉最近在學校……狀態不太好。”
“他有穩定上課,作業質量也很高,可是不光是同學反映,還是我跟他接觸,他都好像很……抽離?”
“你和他關系最好,我想問問,是不是電影的事給他壓力太大了,這麼年輕,需要放松一下?”
蔣麓面對不同的問詢,快速暫停手頭采風的工作,返回時都去找他的愛人。
蘇沉再坐在他面前時笑容淡淡,仍舊像是平常狀態,可眼神里沒有光。
“麓哥,怎麼了?”
蔣麓皺眉看了許久,給彼此都倒了一杯水,不作聲地喝完。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同一件事,抽離。
和任何電影都無關,和票房成績,得不得獎,全都無關。
他比任何人都親近他,此刻再凝視蘇沉時,像是離他很近,又很遠。
蔣麓突然明白,這種陷落般的抽離是自《重光夜》結束就在不斷發生。
像是污血囊腫在無聲地孳生膨脹,直至今日,掏空了他戀人的心臟。
他仍舊坐在他的面前,仍可以自如演戲生活,可目光再沒有光。
返回時都的第二日,蔣麓來到蘇家。
蘇沉仍在學校里上課,并不知道此刻的對話。
“你們找的心理治療師是怎麼說的?”
梁谷云雙手絞在一起,像是沒法面對這個現實。
“說……有抑郁傾向,需要去醫院進行充分測試,也許需要藥物治療。”
“阿姨,”他看著她的眼睛:“我對您從來沒有隱瞞,包括我喜歡他,和我承諾的一定會好好照顧他。”
“我感謝您一直沒有出言拆散,可也想問一句,您和蘇叔叔,到底有沒有事情瞞著我?”
梁谷云幾乎自見面起就在等這個問題。
她如今沒法找卜愿問個明白,再找蔣麓也算是在找替代性的答案。
“蔣麓,如果當時他沒有全部燒完那八箱東西,會有什麼樣的后果?”
蔣麓愣在原地,此刻好似置身冰窖。
“你說什麼?”
梁谷云深呼吸著,眼睛通紅。
“那天他被折磨的很慘,跪在地上求我們不要再逼他。”
“但是有兩箱雜物沒有被引燃,需要重新點火。”
“我和他爸爸一起點燃了那兩箱,再回頭時看見他已經昏了過去。”
也就是說,有兩箱裝滿和《重光夜》有關的物件,既沒有被蘇沉親手點燃,也沒有被他目睹燒盡的過程。
像是卡在虛無之間,成為不上不下的存在。
他們最初很擔心這件事,也一直在觀察蘇沉在離開劇組后的狀態。
可那段時間正值高考前后,沉沉狀態很好,后來假期里也能說能笑,像是已經可以慢慢走出去了。
誰都沒想到,事情會惡化到現在這個地步。
梁谷云始終對蘇沉的事業都沒有要求,她只盼望他快樂健康,能享受生活里的每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