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隊伍前面的老師在盯著雙人考試進度,每組進了備考區才能拿到題目,可以臨場準備十五分鐘。
輪到蘇沉時,他很友善地往旁邊讓了一下。
“你來抽。”
平頭男已經把玉皇大帝佛祖觀音都求了一遍,咽了口口水過去抽簽。
小紙片一打開,上面寫著三個字。
「刷油漆」。
這哥們當場就臉色煞白,看蘇沉時一臉咱兩都完了的意思。
他們坐在備考區里,隱約能聽見考試區域有人在假呼好辣好辣之類的字眼。
“沉哥,你會演戲,你幫幫我。”平頭哥把紙條都快揉爛了:“這麼小的題目,咱們怎麼發揮啊。”
“借著刷油漆的事兒打起來?拿油漆互甩?”
“假裝過敏,打幾個噴嚏?”
蘇沉想到什麼,跟他低聲說了幾句,后者登時像是抓到救命稻草,連連點頭。
輪到他們兩人進場,平頭男上前遞了紙條。
“各位老師好,我是考生C218號,崔中強。”
“我是C207號,蘇沉。”
“我們今天表演的即興題目是刷油漆。”
考官換了一批人,都坐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氣勢比剛才那一批高處一截。
“開始吧。”
兩人后退一步,虛空拿著滾筒沾了沾油漆桶,從高處一滾而下。
但從動作的青澀程度能看出來,兩人對這個都不太熟。
一個扶著墻猛刮而下,再一收手發現沾了滿手未干的油漆,登時慌亂地找抹布去擦。
蘇沉‘洗’過手之后過來幫忙,猝不及防被他撞到,在虛空的墻上被撞得一震,頭發背脊全都沾著油漆,目光跟著一愣。
平頭男慌慌張張要給他擦干凈,把人拉開時又蹭了自己一身,更是哭笑不得。
這是人刷油漆還是油漆刷人呢?等會算是全都洗不干凈了!
故事雖然很簡單,但考官看得漸漸神色欣慰,不自覺地點了一下頭。
表演要的就是讓人信。
信這里真有一堵墻,哪怕看不見但是會被撞到。
信油漆真的濕噠噠弄得人滿手滿身都是,搞得人狼狽到行動都被限制。
蘇沉演的時候全程沒出過聲,反而更顯得有說服力。
他能演出腳踩在粘稠液體上的粘連,演出第一下后背衣服沒從墻上拉開,再猛然一下掙開的茫然和驚訝。
好演員要能演復雜宏大的劇本,也要能演平凡簡單的小人物。
在這一點上,他已經做到滿分。
這一趟考試全程都流暢順利,蘇沉拿好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有同樣結束出來的考生問能不能一起合影,他也欣然應允。
出口光線略暗,他們走到草坪邊合影。
一張照片剛拍完,蘇沉不經意間側頭,看見遠處一個熟悉的背影。
他眸子一縮,像是意識到什麼,仍在盯著仔細看。
“蘇沉和那個學長認識嗎?”合影的考生道:“他人蠻好的,剛才接待的時候還跟我說加油。”
“這是時戲院的學長?”
“嗯,是啊。”
“你幫我盯一下他。”蘇沉利索道:“我去叫老師。”
“誒?!”考生有點懵:“好,不過為什麼啊?!”
“他是賊。”
蘇沉兩三句話交代完,轉身回教學樓用最快速度攔住一個老師。
“打擾一下,我想跟您說一件事。”
女老師很快認出他來:“你不是那個……”
“對,蘇沉。”少年思路清晰,語速很快:“兩年前我哥哥蔣麓過來考試,剛買的外套被人偷了。
”
“外套內有我媽媽親手繡的出入平安四個字,在暗袋里,一般人根本不會看到。”
“我剛才在草坪看到穿著他外套的人,而且尺寸款式都完全沒錯,已經托人攔住那人了。”
“老師,辛苦您幫忙攔住這個人,我們聊聊。”
女老師聽得驚訝,覺得不太可能:“現在還有偷人外套的?會不會是巧合啊。”
蘇沉冷然一笑:“就是要在這種特殊的時候,穿出來招搖才有成就感。”
“辛苦您幫忙查看一下,如果是我看錯了,我會立刻道歉。”
女老師猶豫了一下,同他一起出去,喚住那個大二的學生,讓他把外套脫下來檢查一下。
這學長本來都要去吃飯了,是被那個路人考生幫忙拖住,看見老師過來臨時有點慌。
“干嘛啊,這是我外套,你們想干什麼?!”
女老師本來還半信半疑,看見他神色慌亂,這才覺得不對勁。
“脫下,我檢查一下就還給你。”
“如果你覺得冷,我們可以找個辦公室檢查。”
學長已經看到蘇沉,目光從不可思議到惱羞成怒,厲聲道:“老師你這是偏袒外人啊?他一個明星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我憑什麼配合?!”
“這不是你的外套。”蘇沉平靜道:“脫下來。”
另一頭,蔣麓在車里敲鍵盤回文件,手機響了起來。
“考完了?”
“你來學校一趟,來表演系教學樓401辦公室,保安如果攔人就說是董主任叫人問話,不用解釋別的。”
蔣麓怔道:“怎麼,你考試考到一半跟人打起來了?”
蘇沉在電話里悶笑一聲:“哥,我把你的外套找回來了。”
蔣麓完全忘了這件事,先是答應了伸手關電腦下了車,往學校跑了幾步才想起來兩年前的那件事。
這事時間隔得太遠,又僅僅是丟了個外套,證件鑰匙都在包里,早被他拋在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