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鼎音色不同的青銅鐘交錯混響,讓旋律沾滿悠遠深邃感,好聽到不行。
又有人跟著這個線索翻一路的行程和拍照,找到蔣麓蘇沉數次進出博物館的證據。
博物館本來還沒到官宣的時候,發現熱度漸上,自家官博也有上千人涌進來詢問真假,跟明煌一聊,爽快承認。
是的,我們私人收藏的、海外流失的、配置完整的編鐘,是這套組曲的錄制用樂器。
而且錄制地點就在博物館本部,是現場配置采音器材,由時都音樂學院的教授們聯袂演出,相關內容也會發布在山楂影視的獨家紀錄片里。
以前觀眾覺得,重光夜能演出迄今為止無數個名場面已經很拼了。
沒想到現在拼到配樂都直接動用青銅鐘了??你這讓其他粗制濫造的同行怎麼活??
蘇沉翻到這里,噙著笑搖一搖頭
預告片里的最終幻殿,僅僅只拍了一個角落。
如果能展示光色變幻的全景,拿到最佳美術和最佳攝影都穩了。
他這幾天在陪著燈光師和工程師反復測試,整個團隊準備在預算內做個更瘋狂的舉動。
為了全面給攝影鋪路,他們要造一個巨型滾筒裝置。
神殿直徑約十幾米,本身成拼圖狀圓筒,高達十米。
蘇沉每次是從四米左右的高度進入布景內,輔助團隊進行拍攝。
這樣的高度如果豎著放,很容易出現安全事故,而且十米的高度會影響很多器材的使用。
所以攝影師們聰明的想到把布景橫過來,所有道具都隱秘固定好,演員本人也得橫過來用支架固定,攝影機橫著拍攝。
畫面在電視里毫無空間倒錯的痕跡,在筒狀布景里上下穿梭也非常方便,全程可以用拉索而不是威亞。
這已經是無限接近滿分的答案了,從去年十二月一直搭建到今年二月,如果還算上神殿的設計制作全過程,兩年半的時間去鑄造最后幾集的內容,誠意足夠真摯。
但創意還可以推到更極限的地步——如果這個筒可以旋轉起來,會怎麼樣?
工程技術難度來說,這個并不算難,就是讓一個大型物體規律性旋轉而已。
當元錦保持靜止,空間卻在均勻旋轉時,他會置身于絕對真實的神跡里。
如果沒有這個裝置,他們只能想法子把蘇沉全身綁在一個滾輪上,讓演員跟著攝影機一起自轉。
當世界在公轉時,元錦如飛仙般飄逸向上,畫面便可以觸達所有人真實感認知的極點。
從想法討論到機械拼裝實施,再到特技演員參與初期實驗給出樣片,聞長琴都置身其中。
她很少參與這麼詳盡的過程,態度從一開始的贊不絕口,變作后面的徹底敬服。
如果說,她作為總編劇,是播下這個種子的人,那麼整個蔣麓導演的團隊都是澆水施肥的人,讓一顆種子變成遮天高樹,令人感慨萬千。
蔣麓一開始還穿著便裝時不時去施工場地看效果,后來差點被機輪砸到頭,在劇組四處都戴著安全帽,終于記得護著腦袋。
他的生活像是變得十分純粹,如信徒般只做兩件事。
把重光夜的畫面和劇情都做到極致,把蘇沉所飾演的元錦推向絕美的神性。
元錦這個角色,從最初頹廢壓抑的廢太子,一步步走到如今觸碰世界存在真相的人,外貌和性格氣質都在不斷蛻變。
他真如聞楓所言,在每一部里可以看到血肉骨相的逐漸豐滿,完成度被淬煉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作為導演,蔣麓是故事的主敘事者,讓人們以鏡頭為眼睛,看見這光怪陸離的幻想世界的一切。
作為演員,蘇沉連同身體狀態都在快速要求,在漫長又煎熬的芭蕾舞課里,為一場滾筒里的神跡做準備。
男性的肌肉骨架比重很難表現出芭蕾的輕盈。
想要表現出效果,就只有加倍的力量控制練習。
他在這件事上的耐性一如從前,加訓到小腿發抖也一聲不吭。
蘇沉從去年夏天練芭蕾直到春天都快要到來,一開始總會被私下議論幾句。
芭蕾舞服是有些奇異的褲襪,和現在男生流行的衣服風格不太一樣,偶爾也會被人看到。
“真的假的?芭蕾會不會讓人變娘啊。”
“不知道蔣導怎麼想的,這是跟他開玩笑呢吧。”
“哎哎,我覺得那兩個芭蕾男老師也好GAY,還穿那樣的衣服——也是,你想有幾個男的跳芭蕾?”
他知道這些猜測,但并不在乎。
一切和從前都沒有區別。
吵架贏不贏不重要,過程里受委屈或誤解也不重要。
重光夜能走到最高點,對他們很重要。
芭蕾要求三長,手長腿長脖子長。
在嚴格的形體訓練下,少年的日常體態在如蝴蝶般蛻變。
而人一但開始蛻變,所有人都會發現。
他再披著同一件外套出現在人們面前時,氣質已經完全不同。
最初幾年,蘇沉是怯生生又溫柔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