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一天結束蔣麓宣布下工的時候,人們在自發鼓掌慶祝,笑著表達對他的認可。
“干得不錯!蔣導好樣的!”
“有幾個鏡頭靈的呀!是很有想法,我喜歡!”
“麓哥牛啊,一看就是老熟練工了哈哈哈!”
“沉哥,沉哥來夸兩句!咱們麓導今天表現怎麼樣!”
蘇沉剛卸完妝出來,冷不丁被大伙兒簇擁著表態,此刻才在工作之外對上蔣麓的目光。
他隱隱覺得,蔣麓的目光變了。
那人黝黑的眸子深邃又執著,像是藏著一個秘密。
“導得很好。”蘇沉如實道:“我已經在期待成片了。”
大伙兒跟著哈哈大笑,一起快樂下班。
人群疏散后,周金鈴沒有來給他們遞水聊天,實在有些不習慣。
新經紀人遠在國外,助理們候在遠處不會貿然靠近。
蘇沉看著人們走得漸漸遠了,看向蔣麓。
“還當悶葫蘆呢。”
蔣麓把導演手記又看了一遍,不動聲色道:“想讓我說什麼?”
“那不說了。”蘇沉作勢要走:“我回去睡覺,你憋到明年去。”
他罕見的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掌心滾燙。
蘇沉被拽住的時候,有點疑惑地回頭看了蔣麓一眼。
他記得,他們從前很少有肢體接觸。
每次哪怕是遞東西,蔣麓都會小心避開指尖相碰。
最近……怎麼回事?
蔣麓并沒有停下,反而把人一寸寸拽到近處。
他們在暗處對視,瞳孔里映著對方。
“鈴姐問我,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麼。”
“當然沒有。”蘇沉下意識為他辯護:“你就差繞著我走了。”
“真的嗎?”蔣麓反問時,手仍然搭在他的肩前。
蘇沉這才意識到他們貼得太近了。
近到像是一抬頭就會氣息交換,可以索要一個不為人知的吻。
他本想為他申辯,此刻像是整個人都要被圈到懷里,原本很有底氣的話說不出口。
蔣麓再次開口。
“她又問我,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這一次什麼都沒有否認。”
蘇沉怔怔看他,難以置信:“你在她面前承認了?!”
你在我面前都沒有承認過,反而對她倒是痛快確認了??
蔣麓抬起手,輕輕碰上他的臉。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碰觸所渴求之人的臉頰。
五指并攏著靠近,掌面劃過臉頰,像是在須臾間掌握最心愛的存在。
蘇沉仍然沒有躲開,像是完全不認識面前的人。
“所以……鈴姐是因為我們走了?”
“她讓我放手,我沒有答應。所以她退出了。”
蔣麓松開手,很溫和地側了一下頭,如同告別。
“走吧,回去休息。”
“今天辛苦了。”
蘇沉現在能讀懂聞長琴鬼畫符一樣的編劇手記,看不清面前這個人。
像是野狼終于解開所有限制,徹底自由于獵物面前,然后下巴一揚,讓獵物回去安心睡覺。
他以為蔣麓會在這時候說句什麼,畢竟在經紀人那居然都痛快認了。
你現在——不表白了?
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還是說你真準備等到我滿十八歲道德限制才解除?在此之前先專心工作別的都不管了??
“喂。”他叫住蔣麓:“你打算做什麼?”
蔣麓已經走到前面,遙遙對話:“回酒店休息。”
“然后呢?”
“拍戲,拍到結束。”
蘇沉反而更加篤定:“蔣麓,你絕對有什麼在瞞著我。”
“是啊。”后者笑起來:“你慢慢猜。”
“……!!”
令所有人長松一口氣的日子終于來了。
從前因為邵海沿的事,蘇沉會強迫癥一般反復確認劇本,做主演的同時還要操導演的心。
當下每個劇本都拍得順暢利落,哪怕是團隊在一起磨合一個片段長達十幾天,人們也是目標明確齊心協力,人人都看得見盼頭。
二月份過完年開始拍,四月份初版預告片就快速面世,速度遠勝于過去幾部。
預告片先是發到明煌娛樂總部,由董事們共同過目,生怕再出什麼疏漏搞得股價暴跌。
看完之后,高層們只有一個字:“過!”
四月十七日,預告片悄悄上線。
官方壓根沒有買熱搜,連一貫合作的營銷號買量都沒有叫上,就是想試一下這個片子的效果。
畫面的開篇,是不同眸子的放大特寫。
瞳眸里風景流轉,但是以時間倒退的方式快速回溯,直至眸子一眨,變作深邃剔透的一雙眼睛。
所有人都能認出來,這是元錦。
墨黑眸子微垂時映著雪山之門,再睜開時,顏色幻變作繚繞銀發旁的一雙紫眸。
映著星河和宮宇,映著萬物倒退之象,如同即將看破一切。
姬齡的聲音從這一刻切入。
“我夢到了一匹……龍馬。”
重光夜降臨的震撼景象一幕幕閃回,水面里有曳著龍尾的蹄影一掠而過。
元錦的聲音再出現時,帶著不容拒絕的篤定。
“我帶你找到它。”
畫面變幻之際,元錦的手穿過時間和空間,是由無數個場景里的同一個動作快速跳接。
他的一只手穿過飛雪青柳和霧氣,在宮殿山巒河流旁往外探去,觸碰洞窟里再度出現的一扇門。
“就快到了。”
熟悉的光芒再度撲面而來時,啞謎終于有所終止,讓觀眾們看到距今為止最震撼的一幕。
幻時鳥震翼而上,時間與空間的線在幻殿里輻射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