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悠悠地處理著指腹的傷口,蔣麓慢慢看著。
蘇沉察覺到視線,揚眸問。
“在想什麼?”
蔣麓沒回答,反手握住他的手腕。
像是有一瞬的鉗制自控被卸下,如同野獸不再被過分束縛。
蘇沉怔了一刻,不習慣他侵略性的舉動,下意識想要抽手,卻被握得很緊。
他們的手腕并在一處,像是動脈壓著動脈,血液的跳動在強制同步。
少年揚起頭,錯愕表情被后者盡收眼底,卻仍是不肯停下。
一寸一寸地往上,直到他的虎口握住他的五指,然后放在唇邊很輕地親了一下。
蘇沉此刻大腦一片空白,只記得唇是燙的。
“在想這個。”
蔣麓幫他扔掉創口貼包裝紙,眨了一下眼走了。
蘇沉原地回過神來,有點惱。
——你很騷啊??
蔣麓已經回去釣魚了,留他一個人在上頭狀態,坐在吊床上睡也不是惱也不是。
蘇沉沒發呆多久,看到另一個人從斜側走出來,搖晃的動作停了下來。
“……鈴姐?”
他想起剛才的事,后背發涼。
他們剛才胡鬧的時候,鈴姐就在院子旁邊?
她看到了嗎?
周金鈴一直在打長途電話,刻意找了個人少的僻靜地方,結束后正要往回走,卻誤打誤撞看見一分鐘前的畫面。
她看著蘇沉時面色蒼白,像是一時間找不到對方才記憶的合理解釋。
蘇沉神經都在過電般的狀態里,在她一步步走近時看似還算鎮靜,手指已經蜷起來,繃得很緊。
“剛才……”周金鈴站在他的身側,再說話時是超乎常日的慌亂:“我看見了,他故意要親你的手。”
“沉沉,蔣麓還對你做過什麼?”女人一時間想的事情多到爆炸,人都有些木:“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先說聲對不起。
”
“啊?”蘇沉愣了下,差點被她的沉重口吻嚇到,連忙笑著擺手:“沒有沒有,麓哥剛才就是跟我開了個玩笑,您別多想。”
“這種時候千萬要說實話,別瞞著。”周金鈴有些著急:“需要我幫你找醫生檢查隱私部位嗎?這種事發生多久了?”
“您也了解蔣麓,他不是那種人,何況我跟他就差四歲……”
“你確定他沒有冒犯過你?以前一次都沒有?”
“真沒有。一次都沒有。”蘇沉再度確認:“剛才就是玩笑,沒什麼。”
就算有,鈴姐,我也是共犯。
經紀人一時間緩不過來,怕自己沒有照看好他,背后出過什麼嚴重事故。
她在這圈子里見得太多了,腦內警報一觸即發,此刻仍處在戒備里。
“哪怕你們是同性,也不要開這種玩笑。”
“我會警告他,以后注意分寸。你已經在青春期了,不是孩子。”
周金鈴罕見地嚴厲口吻是認真的。
哪怕蘇沉否認,她也再三強調,藝人的身心安全都在她的工作范圍內。
今后蔣麓如果有任何不妥當的消息、行為,一定要及時和她說明。
蘇沉安靜下來,點頭答應。
等她離開之后,他快速翻出手機,給蔣麓打了個電話,第一句話就是“鈴姐剛才看到了。”
蔣麓本來還在陪聞長琴聊天,聞聲皺眉:“看到什麼了?”
蘇沉快速解釋完前后,還沒講完被蔣麓打斷:“她來找我了,晚點聊。”
湖岸邊,周金鈴拍了一下蔣麓的肩膀,示意有事要講。
他放下魚竿起身隨她去了一處角落,聽周金鈴大致講了下情況。
經紀人說話有點急,譴責的意思不加掩飾。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蔣麓沒有隱瞞:“我想和他談戀愛。”
“我喜歡他。”
周金鈴臉色一變,差點想給他一耳光。
她手都伸出來了,重重拍在粗糙樹皮上,當即劃出許多條擦傷。
“蔣麓,你怎麼想的啊?你舅舅如果知道這件事,他會把你打到骨折你知道嗎??”
“所以呢?”蔣麓反問道:“我很過火嗎?”
周金鈴沒想到自己會碰到這麼棘手的情況,焦慮到原地來回踱步:“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你想過后果嗎,你考慮過蘇沉和你自己的未來怎麼走嗎?!蔣麓,你們辛苦了九年了,現在都是第八部了,第八部了!!”
蔣麓靠在墻邊,低頭點了根煙。
“我在戒,我戒不掉。”
“你必須戒掉!!”周金鈴失控到破音,難以置信道:“那麼多漂亮的女生,你哪怕考慮一下呢?”
“找個女孩子談戀愛不行嗎?我給你介紹可以嗎?”
“換一個角度,”蔣麓吐了一口煙,沙啞道:“如果蘇沉或者我是女的,你今天不會是這個反應,對嗎。”
周金鈴倏然停下,像是被這一句話徹底噎住。
她被說中了。
旗下的兩個王牌藝人談戀愛,如果是一男一女,她都會緊張又歡迎,還有可能像紅娘一樣撮合。
無論蘇沉還是蔣麓,都是她這十年來盡心盡力培養出來的驕傲。
她像是在照看自己的兩個兒子,給他們找最好的表演老師和文化課老師,陪他們中考高考,為他們登上不同的頒獎禮時一次次眼紅流淚,她是付出真感情的。
“我都不用費心解釋什麼,”周金鈴已經鼻子酸到眼淚流下來,很狼狽地掏出紙巾,還要避開眼線擦拭:“蔣麓,你一定要想清楚。
”
“現在是2011年,國外可能同性戀已經可以結婚了,可現在是國內,性少數就是性少數,這件事對其他人來說,就和你宣布要變性一樣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