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11年2月,到2011年8月,整部劇拍得有條不紊。
第七部里,姬齡淡出人們的視線,在重傷后無法行動,如宿命輪回般坐上了輪椅。
他被秘密送去安全的地方療傷治病,不再有大量情節。
元錦失去異能,睡夢時再也無法看見任何實時發生的事件,也無法以輕盈的魂魄飛向廣闊世外,因渡命療毒的緣故,重新變回了凡人。
可故事就是從這里開始。
他不甘于此,要找出重光夜最深處的秘密。
他記得雪域里那一扇門的位置,更要親自用自己的手,再度打開那扇在夢境里能通往異界的門。
這樣的事放在古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但在這本書的世界觀里,奇異無處不在。
有一系列的新人物陸續出場,在頂替姬齡位置的同時,不斷輔佐著元錦去找到能帶他再次飛行的那個人。
其中就包括,被封凍在千丈冰湖之下的飛鳥使——華晟。
他們最終設法融開這被詛咒的冰湖,將數百年前被放逐的華晟救回人世間。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這個人引渡飛鳥,帶元錦重回雪山之巔。
第七部的結尾,元錦伸手打開了那一扇血珀門的同時,坐在輪椅上的姬齡再度出現在畫面里。
開門之際,重光降臨。
而這一次被天幸籠罩的,卻是病容蒼白的姬齡。
蘇沉第一次一個人在劇組里呆了整整半年。
他在漫長假期里,獨自在高中過完了完整的一個學期,認識了很多朋友。
然后又在劇組里演完全程,期間很難見到蔣麓一面。
這一年里,他離十七歲越來越近,離蔣麓越來越遠。
大概是大學生活太精彩了,精彩到這個混蛋連短信都很少回復。
他們的交集少到幾乎沒有,讓年少時的倏然情動變得模糊而不真實。
有時候蘇沉獨自在基地里看著一成不變的天空輪廓,再想起這個名字的時候,會回想過去的很多事。
他們都很克制,都沒有做錯過任何事。
哪怕是蔣麓心情好到極點,也僅僅索取過一個禮節性的臉頰吻,那好像并不代表什麼。
溫知榮在上部戲里徹底殺青,溫知幸在這部戲里承擔一部分瘋人預言的戲碼,但來劇組的時間還是很少。
林久光同時接了好幾部戲,只在檔期里出現。
他一個人守著整個基地,落寞但安靜。
周金鈴有時候會特意帶他回時都轉轉,去幼兒園里看看弟弟,或者邀請他們用VIP套票去迪士尼樂園玩。
她怕小孩一個人悶太久出心理問題,不敢再有任何多的要求。
但再回到拍攝基地時,那里仍舊安靜簡單,不會再有熟悉的身影早起晨練。
蘇沉習慣了一個人吃飯睡覺,也漸漸不再給蔣麓發任何消息。
從春節結束后的二月,到臨近殺青的八月,時間變得平緩無色,連拍戲都像是日常上班。
再準備那只蔣麓殺青時祝賀用的風箏時,他一個人抱著風箏在陽臺站了很久。
他選了一只鳳尾蝶風箏,仍是固執地要了金紅配色。
也許感情就是會被時間慢慢拖到變淡。
像積雪被太陽融化,像糖塊落進河流里。
少年抱著風箏,低頭把臉埋了進去,像是在抱著一把傘。
麓哥,大學生活一定很快樂吧。
你真的不會想我一會兒嗎。
哪怕就一小會兒。
大概是在夜色里站了太久的緣故,再抬腿要回去,蘇沉搖晃了一下,機緣巧合看見遠方亮著的燈。
他愣了一下,心想這個點沒有戲要拍。
不對,那個方向和高度,根本不是布景地。
那是——博物館一樣的倉庫?
蘇沉被這個認知弄得有些后背發涼,匆匆披上外套去酒店一樓照下整個基地的布局圖,再回房間時,那個方向仍然亮著燈。
現在是凌晨兩點半,按以前好幾年的記憶,那里都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間有人。
值守的門衛都在一樓內廳里休息,怎麼可能樓上會有燈?
難道是——小偷?內賊?還是什麼見不了光的事情?
他心里涌現許多駭然的想法,依照著地圖再次確認位置,也在夜色里看清那就是倉庫的建筑輪廓,不會是其他的地方在亮著燈。
那一層很少有人去,而且去也不可能忘記關燈——倉庫有嚴格的規章制度,不會允許這樣的疏忽。
六層樓高的倉庫,大概是第五或者第六層亮著燈。
蘇沉不敢再等,直接打電話叫來了五個保安。
他沒那麼傻,不會像探險小說里主角那樣一個人拿著手電筒就過去。
以主演的身份,他在基地里還是能使喚一些人,做必要的保護工作。
保安們來的時候都很緊張,生怕是蘇沉出了什麼事。
“你們以前巡邏的時候,見過倉庫夜里亮燈過嗎?”
大伙兒想了想,都說沒印象,平時不會仔細看。
蘇沉一想,自己也是這樣,這段時間都沒有觀察過,也不知道那些人在倉庫里做了什麼,呆了多久。
那里安放著無數布景用的道具,譬如服裝師親手一絲一線縫出來的戲袍,每一樣都是這部劇靈魂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