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沉看得不忍,低聲道:“是我沒發揮好。”
“你已經過及格線了,是這種戲本身就很難演。”聞楓拍了拍他的肩,任由助理幫自己鋪灑上消炎解腫的藥粉,又看了一遍劇本:“來,我們可以的。”
鈴姐在鏡頭之外,看得扼腕。
大過節的……拍這麼殘暴的劇情,看得人心里都難受。
她心疼聞楓,也心疼蘇沉。
得了視帝又怎麼樣呢?一樣要渡劫般這樣熬著,真想抱抱這孩子。
總導演沒給太多休息時間,喋喋不休地講了很多表演要義,正舉起喇叭要讓他們再拍,聞楓助理有些歉意地打斷了,舉著手機一路小跑過來。
“楓姐……遙遙他,給你打好幾個電話了。”
“再不接,怕出什麼事。”
聞楓已經浸進角色里了,此刻身上仍穿著醫女的戲袍,接過手機時眼神晦暗。
她其實疲憊到說不出話了。
這種表演需要高強度的精神情緒雙集中。她的臉一突一跳地發著痛,情緒還浸在恥辱又絕望的狀態里。
電話另一端,傳來兒子有些緊張的呼吸聲。
“遙遙?”聞楓的意識一半停留在醫女身上,一半努力調整著語氣:“這麼晚了,怎麼打電話給我?”
她依稀記得,這是個很長的片段。
加官進爵的群像戲,從早上十點,拍到了晚上十點。
她和蘇沉的戲已經重復了兩三次,現在也應該……十二點了。
原來已經拍了這麼久。
難怪會覺得這麼累。
怎麼突然跟兒子打起晚安電話了?
拜托,片子還沒拍完呢!
邵海沿不耐煩地指了指手腕上的表,雖然沒舉喇叭,但也在抱怨她占用劇組所有人的時間。
聞楓跟導演比了個不好意思的口型,捂著電話聽筒,努力聽清兒子那邊在說什麼。
“媽媽……”梅笙遙很輕地說道:“我今天過生日呀。”
她愣了一下,想起來自己還沒來得及寄出去的禮物。
不,是她沒有寄出去,她忘記了。
“原來是這樣,”聞楓聲音有些啞,但努力調整著,不想讓孩子注意到自己低落又壓抑的情緒:“遙遙,媽媽最近還在劇組拍戲,忙忘記了,不好意思。”
“祝你生日快樂。”
蘇沉聽得心里難受,但看見聞楓仍指了一下劇本。
意思是,再揣摩一下,我們馬上準備演再一場對手戲。
他深呼吸著點頭,不再聽她和兒子的對話,把情緒狀態強制壓入角色人物里。
梅笙遙情緒很不好,像是等待她很久很久,此刻隱約有些哽咽。
其實十二點一過,生日就已經結束了,媽媽。
他還是很懂事地嗯了一聲。
“好哦,媽媽也注意身體。”
聞楓再次看向用手指戳腕表的導演,把沒說完的祝福咽下,低聲道:“早點休息,我這邊要開戲了。”
“謝謝媽媽,晚安啊。”孩子立刻加快了語速:“我在公司會很聽話的,你不用擔心我。”
“嗯,遙遙乖。”
她仍有一半情緒沉在醫女的靈魂里,此刻只能盡快掛斷電話,讓劇組盡快完成拍攝。
至少在這一刻,她不僅要對這一個孩子負責。
燈光師,道具師,以及所有人都仍然在等待她。
“好了嗎?”海導打著哈欠道:“今天大伙兒都陪你們,咱們拍到過再睡。”
“來,燈光準備,三,二,一——開始!”
第114章
這場戲拍到最后, 對手戲的兩人都有些虛脫感。
要將張力拉滿,就等于要把惡意盡數暴露。
演員需要撕破自己本有的面目,去展示故事角色里最猙獰的一面。
到了第六次, 導演才悠悠點頭, 說像那麼回事了。
回酒店的路上, 周金鈴坐在蘇沉身邊,面露擔心。
“晚上這場戲還好嗎?”
她其實在片場呆的時間沒有助理們多, 但偶爾看到這麼令人精疲力竭的過程,猶疑是導演在為難他。
蘇沉聽出她話外的意思,謹慎地左右看了一眼。
確認沒有外人之后, 才小聲道:“我覺得有什麼變了。”
至少在那場頒獎禮之前,邵海沿導演還一副想和大家交朋友的態度。
再回劇組以后,他像是竭力把自己拔得更高些, 有時候會透支演員的狀態和體力。
其實這種事, 很多導演都會做,甚至很喜歡做。
因為演員演到最后恍惚又忘神的那一版,有時候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卜老導演以前要求嚴厲, 但他本人處事嚴謹,令人信服。
眼下這位……多少有點照貓畫虎的意思。
周金鈴當即領會, 坐姿都有所調整。
“我以后少在時都跑, 多陪陪你們。”
“嗯。”
與此同時, 蔣麓坐在千陽酒店的高層會議室, 面對著姜玄和聞長琴。
這場會議極其隱秘,連他的經紀人都并不知情。
在舊結構里,劇組的最高三角是老導演、總制片和總編劇。
哪怕是一些高級董事, 也并不知曉這個會議的存在。
再見到兩人同時在場時, 蔣麓把外套拉鏈往上提了一些。
他脖子上還掛著監聽耳機, 工裝風外套上蹭了些白灰,是攝影時不知不覺弄上的。
姜玄率先提問。
“副導演的工作還順利嗎?”
“很順利。”蔣麓想了下,又道:“能參與的事務基本都在上手,比方說選角和場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