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習慣太久稱職的蘇沉和蔣麓,甚至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我是覺得,這段時間,沉沉跟他哥都太客氣了,”聞楓找回話頭,低頭點了根煙,抽了口道:“兩個孩子本來就在劇組里無依無靠,親人全都不在身邊,能親近的人都不多。”
“沉沉好歹還跟那對雙胞胎玩一會,我看著蔣麓總是一個人呆著,成熟的像二十多歲。”
“真是我兒子在這,我都覺得心疼,會勸著回去,多呆在朋友身邊。”
顏電想起什麼,笑道:“你兒子在國外呢?”
“回來了,”聞楓笑起來:“本來在美國學跳舞編曲,今年簽了個公司,他爸想多帶一帶。”
“你好像很少給家里打電話?”
“不怎麼聯系。”聞楓并不否認,看了眼遠處片場的人群,自嘲地笑了下:“都是糊涂人,不折騰了。”
另一邊,蘇沉在海都的宮墻上坐著,遠遠看溫知幸一身王爺打扮,在鏡頭前拔劍相向。
海昉國有著與漢國截然不同的風土人情,八成靠新片場的搭建配合,兩成要出外景拍攝。
漢國古城均是中原樣貌,皇城恢弘大氣,貴族多朱紫之色。
海城便多有貝殼狀民居,綠幕鋪了百米以備后期做出浪潮海岸,都城更是請國內外頂級美術師精心設計過。
要有東方文化的底蘊特色,同時又要在紋路、用色、服飾風格等諸多角度表現出古風奇幻的想象力高度。
白藍為貴的海中都城,以海中碧龍為特有圖騰,皇袍更要多用輕紗珍珠進行層次感表達,讓著裝者擁有人魚般的貴氣與飄逸。
溫家兄弟提前幾個月進組,一部分是為了提前和蘇沉熟悉對方,方便下一部相互模仿對方說話行為,演繹出靈魂互換的神奇效果。
另一部分,是和海昉組的全體演員一起提前學習并不存在的海國禮儀。
手部,肘部,上級對下級,奴婢對主上,從敬稱到禮儀……居然全部都靠杜撰。
作者原著里寫了一部分,編劇組又依照原文摸索著補全,愣是撰寫出成套規格完整的禮儀體系。
被分配到海昉組的C組演員,幾乎從早到晚跟著學這些現實里根本不存在的禮儀規矩,還要進行定期考試和抽查,確保演戲的時候足夠自然,讓鏡頭外的觀眾身臨其境。
蘇沉時常在劇組里跟著看,雖然學的不深,也是為下一部‘靈魂互換’做提前準備。
他有意避著蔣麓,寧可和這個人生疏。
明明想要把所有情緒都壓下去,但看到麓哥的時候,他還是像心頭會涌起一股火焰。
像是熱燙的,純白的,無論如何都不肯熄滅的火焰。
那種細小又自我控制的喜歡,越是忍耐,越是清晰到無法忽視。
他努力藏著這個秘密,在不同的片場晃蕩,海綿般學各類復雜的知識,寧可自己忙到顧不上這些。
時間一久,連海昉組的片場有幾棵樹都一清二楚,還能背下不少他們組的臺詞。
鏡頭前,身長玉立的王爺拔劍反殺家賊,濺得碧衣上一片血跡。
蘇沉坐在琉璃瓦上,遙遙聽見導演喊了聲卡,想翻身下墻,過去找他們說話。
正要動作,身后聽見熟悉的聲音。
是顏電身邊的助理小花,恰好和隋姐并肩走過來。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高墻上的他,聊得很投入。
“……所以老板才說,婚宴得拍一個多星期,前后還得燒不少錢。
”
“鳳冠真是純金的?”
“噓,這話我不跟別人說,”小花道:“真是純金的,聽說是老大找了哪個私人收藏家,還簽了保險合同,借完得原模原樣還回去,前后得稱重確認!”
隋姐聽得嘖嘖稱奇,又覺得羨慕。
“現在誰結婚還戴鳳冠啊,都是一兩千塊的婚紗租著穿一穿。”
“哎哎,不是說女主演終于定了嗎,好像是馮嘉?”
“對,剛滿十六,可漂亮了。”
小助理輕吸一口氣,拉著隋姐站定,壓低聲音道:“那,那到底,有沒有吻戲啊?”
蘇沉坐在高處,沒想到他們會突然聊到這一茬,指節壓著琉璃瓦緣,此刻壓著呼吸不敢出聲。
隋姐笑著戳她額頭:“你是顏姐的人,你居然問我?這事她沒更跟你講?”
“沒啊!!我超想知道!!”
“馮嘉有男朋友了,瞧著挺早熟的。”隋姐感嘆道:“顏導跟我講這事的時候,特意還問過我,沉沉談過戀愛沒有。”
“啊——”
“所以,真的要??他們兩洞房花燭也要拍??”
“原著好像寫了?”
“寫了啊!!”
“哎……可惜了。”
蘇沉聽得呼吸一頓,體溫都在變冷。
最壞的還是來了。
另一邊,隋姐帶著小花左繞右繞才找著顏電,后者戴著鴨舌帽正在邊喝果汁邊導戲。
一瞧見自家助理憋的滿臉通紅,顏電眼珠轉了一圈:“你又騙她什麼了?”
“怎麼能叫騙,”隋虹笑道:“她跟我八卦了一路,你先問她。”
小花捂嘴:“到底有沒有吻戲啊!”
“我哪能禍害正是青春年華的兩個小朋友,”顏電直樂:“怎麼可能有,紅燭一晃就完事了。”
小花聽得跺腳:“隋隋!!你害我激動半天!!”
“哈哈哈哈~”
溫知幸拿著小風扇懟著脖子吹,一頭長發汗濕了大半,隔著人群遠遠看見蘇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