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哥我先走了。”
蔣麓已是姬齡的打扮,皺眉道:“早點回來。”
“我剛才打得漂亮麼?”
“漂亮。”蔣麓留神看著蘇沉裹滿紗布的手,發覺他還在笑:“……你啊。”
蘇沉還笑著又看他一眼,見他進鏡頭里了才走。
他回回打預防針都怕疼,這次被送進醫院里提前有心理準備,看見長長針尖時也抖了一下。
雖然戲服招眼,好在醫院里人不多,又有大外套裹著,發覺異樣的人基本沒有。
護士按流程念了名字,看清是他時愣了下:“真是你啊?小皇帝?”
她這一話出來,護士站里其他幾個人也跟著吃驚:“什麼什麼?!誰?”
隋姐伸手抵唇:“噓——”
“你受傷了?”小護士幫他清理完傷口上破損的地方,看得都心疼:“手這麼好看,怎麼傷成這樣。”
“破傷風針可疼了,你忍著點……”
蘇沉嗯了一聲,側著頭不敢看打針的地方。
冷不丁被冰了一下,嚇得眉頭緊緊皺著。
“還沒打,”隋姐哭笑不得:“人家涂碘酒呢。”
蘇沉恨不得人都蜷起來,被抓著胳膊眼睛不知道放哪,被冰了一下又繃住了額頭冒汗。
“還是在涂碘酒。”隋姐安撫道:“你放松……”
“嘶!!”
“好了。”小護士松開扎帶,叮囑道:“24小時內不要洗澡喝酒,一周內注意飲食清淡。”
她眨眨眼,又放低聲音:“咱們能合個影嗎?”
“可以。”蘇沉臉都發白:“你先把針頭放下。”
第70章
回去的路上, 氣氛變得輕松許多。
“總算是拍完這個了,明后天劇組搬回渚遷,也不會用在冰天雪地里凍著。”
“渚遷聽說也下了場小雪, 但肯定沒有北東這麼冷。”潮哥說到一半, 像是驀地被什麼卡住:“但是……”
隋姐開著車, 沒注意到他表情的異常:“可是什麼?”
潮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蘇沉,猶豫了半天道:“可是沉沉要回去拍溺水的戲。”
前頭剛好黃燈轉紅, 隋虹差點沒剎住車。
“幾號?”
“今天是1月14號,我看看,”潮哥翻看著手機里的備忘錄, 補充道:“飛機是明天的,然后溺水戲在1月19號。”
隋虹憂心忡忡地隔著后視鏡看蘇沉,不太贊成。
“他剛打完針, 護士也說了要養養, 雖然只是手上有小傷口……”
“你還是關心下氣溫比較好。”潮哥插話道:“現在北東市是零下八度,到處都是大雪,渚遷沒好到哪里去, 天氣一直在三四度徘徊。”
這個溫度下水絕對會出事。
隋虹不假思索道:“那我們找職業替身來演,沉沉還小, 經不起這麼折騰。”
潮哥沒再接話, 只和她對了個擔憂的眼神。
“替身演員的表格我都看過了, ”蘇沉平靜道:“最大的十六歲, 最小的十二歲,都是為了配合我的身高體型。”
“我怕受罪就花錢讓同齡人替我受罪,這不公平。”
隋姐應了, 保養精致的指甲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方向盤。
汽車再啟動時她又開了口:“用熱水。”
“多放幾個加熱棒, 整缸水都用熱水和溫水, 附近多開點暖風機,一出戲就拿厚毯子裹好,這樣保險嗎?”
“那場一直是室內戲,回頭我多加幾匹空調進來,”潮哥跟著松了口氣:“沉沉你可得快點拍完,不然我跟你姐的心都得懸著。”
“咱說點開心的事情,”隋虹想起什麼,表情和緩很多:“昨天我看了粗剪的樣片,導演把你們騎馬的花絮給剪進了正片里。”
“哎?!”
蔣麓喜歡騎馬,特別是帶著狗子們在雪原上飛奔。
烈風一吹,馬蹄聲迅疾歡快,獵犬們跟著追逐吠叫,很有小霸王般的迷之豪橫。
他一個人玩著不過癮,后來開始帶著蘇沉一塊兒玩。先是緩速散步,然后是快走,漸漸就開始追逐奔跑,感受比騎摩托飆車還要來得奔放張揚。
有時候演外景戲,演一半要等調度調整很久,蔣麓就騎著馬過去撩蘇沉,拿馬鞭一戳就跑,逗他過去追,兩人在不近不遠的地方撒歡玩鬧,幼稚得不行。
蘇沉被戳個一次兩次還沉得住氣,后來也是惱了要回戳他的臉,兩人像是羊追著狼一樣滿劇組鬧騰,玩得戲袍上都濺得一身雪。
這些個花絮居然被剪進正片里了?
蘇沉一回酒店就沖去看了粗剪的片段,發現導演真把蔣麓爪子欠抽的那段放進去了。
拍戲間隙里,他獨自靠著馬在調整手套,被蔣麓拿狗尾巴草撓臉。
蔥綠的絨草逗貓似得晃來晃去,他剛開始瞪了一眼沒管,后來煩了。
蔣麓得了趣,扭頭騎馬就跑。
兩人一前一后騎著馬跑到雪原里,正是日光和煦的正午,連荒原上暖融融的日光都顯得襯景。
雖然背景里時不時地閃過稀稀落落的電線桿,但那些統統都可以被電腦濾掉。
鏡頭里只有他們在馬上打鬧歡笑的樣子,和戰爭朝廷,乃至和全劇都沒有任何關聯。
姬齡在放聲大笑,元錦在拎著狗尾巴草抽他。
馬蹄在雪上踩出縱橫交錯的蹄痕,如無序又恣意的畫。
好幾個副編劇也跟著看了這一段,感嘆導演剪得真好。
演戲最高境界就是自然到與角色渾然一體,他們那時候玩起來根本沒有演,笑容都比平日要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