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刀對短匕時,只見少年長袖游轉,以掌撫刀。
探子不僅刀刀致命,步步緊逼,還一度意圖掀翻各物將其逼殺。
反而是元錦進退如游魚,嘴角還噙了笑。
時機角度恰好之際,柔軟掌心反手一擲,短匕釘穿對方咽喉,滿墻血瀑綻如生花。
負責對戲的武術老師已經打扮成了醫官,特意過來給他看道具彎刀的構造。
“這東西沒有開刃,但到底有彎折角度,邊緣又薄又硬,不留神還是會劃傷。”武術老師有點笨拙地打招呼:“我沒想到你打算自己上來演這個戲,等會如果不小心傷到了,提前說聲對不起。”
“當然該我演,”蘇沉笑道:“不然還能誰來?”
隋姐在幫他調整發冠,聞聲道:“現在其他劇組都開始討巧了,能用替身用替身,偶爾有觀眾發現了,賣賣慘說來月經了發燒了,這事也就過去了。”
武術總指導把袖刀交給蘇沉,示意他們再過一遍套路。
“差不多了吧?”那邊葛導演遙遙喊了一聲:“準備了,各部門就位!”
蘇沉又走了一遍,心下有數,應聲過去。
鏡頭對準了矮桌,場外倒計時三二一,打板聲啪的一聲響起。
醫官取出軟枕,目光在輪椅上停留一刻。
元錦抬腕時仍在思索密旨的內容,再抬頭時耳邊傳來倏然一聲。
“嚓!”
彎刀亮出雪光映得人眼前一眩,再回神來殺勢洶涌而來!
元錦抬腕反擋,袖刀即刻滑出掌心!
鏡頭外,卜老爺子全程凝神盯著監控屏,其他人更是看得揪心又緊張。
這是真打啊!
武術演員演得好,沉沉回得也是真好!
這麼刁鉆這麼難的動作設計居然全都按著小說里的演出來了!
十幾招夾雜著勁風殺意,掌中刀更似雪蝴蝶般疾飛側擋。
只見那醫官動作一滯落了下乘,元錦反手就將袖中刀擲了出去。
唰的一聲快到讓人看不清光影,武術師傅會意引爆血包。
喉前被全然扎傳頸后血噴如瀑,墻上驟然噴濺出大片血跡!
“卡!”
“好!!”武術指導這次帶頭鼓掌:“一招都沒錯!好極了!!”
隋姐松了口氣,以為這場能一鏡過了,把手里攥緊的紗布放回了桌上。
可導演那邊靜悄悄的,還在看監控里的回放。
良久之后,葛導演喊了聲道具換墻,叫人把木板墻撤下來重新給換一墻沒血跡的。
卜導演起身出來,跟武術演員說戲。
這種刺殺戲一般都是找有身手的來,但武術演員里要麼會打不會演,要麼會演會打長得不行,能三樣俱全的稍微遇著點機遇都往上爬了。
當下的這位就是會打不會演,沒把那醫官給演明白。
蘇沉撤到旁邊,心臟還在砰砰跳。
他很習慣這種NG的情況。
演員往往是團隊合作,一個人演得再好都不一定能過,自己演得順還要所有搭戲的對手都順,對手演得順還要燈光錄音攝影全部門都順。
再好的戲碰到點意外情況,都可能要磨一整天。
這次是他第一次親身上無減速的打戲,全過程一個動作都不能錯,像是要打得人十二分的神經都繃起來得靠著肌肉記憶一溜兒全都打完。
“所以你的情緒是要有驚懼又強作鎮定的,過招的時候還要注意眼神情緒,明白嗎?”
武打演員有點緊張,連連道是。
“再來!”
蘇沉定了定心神,再上前過去搭戲。
第二場。
第三場。
對手演員不知道是狀態不好,還是確實沒法兼顧兩者,總是顧此失彼。
蘇沉性子非常穩,此刻也不多聲安慰,整個人浸在戲里,凝神貫注。
第四場再殺,那醫官暴起拔刀,四招下來突然滑翻了刀背直直劈了過來!
失誤來的突如其來,元錦拇指一抵拿刀身抵住了劈勢,手背猝不及防被彎月般的刀刃給開了半拉口子,血汩汩地冒出來!
痛覺一瞬間火辣辣地順著血擴散加深,可導演并沒有喊卡。
一個動作錯整套動作亂,那醫官面有恐懼仍一腳掀了桌子極力逼殺,蘇沉已被痛得出了角色,全憑這三年練出來的即時反應見招拆招,完全靠即興在只有掌中袖刀的情況下抵住劈砍。
他手背上的血原本不多,之后接連挨了幾下,指腹掌側皆被自己或對方的刀刃傷出血痕,強撐著一個反身單手卡住對方咽喉,猛然扎透喉嚨!
醫官頸后噗地一聲噴濺而出,墻上滿是血花!
“卡!”卜老爺子已經看的站起來:“過了過了!手怎麼樣?!”
隋姐直接攥著酒精紗布沖了過去,全程看得心焦無比:“最好去打破傷風,這道具上頭有銹!”
蘇沉演得心驚大于手痛,這一刻聽說戲過了才氣順下來,回過勁似的吸了口涼氣。
隋姐很埋怨地瞪了眼那演員,臨時給他處理了四五道傷口又噴酒精。
“痛痛痛痛!”
“等會打針還夠痛的,”潮哥也過來幫忙披外套:“顧不得卸戲服了,我開車帶你們去打破傷風。
”
蘇沉捂著手匆匆往前走,再一看蔣麓準備入戲了,還叫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