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舅舅帶著他去那些地方時言有深意,他看得很明白。
蘇沉自從領獎之后,漸漸定了做演員的心,沒進組的日子里也在看聞楓老師送他的書,時時思索對比。
他看著蔣麓,聽得動容。
“你在想以后的出路。”
“也許今后不做導演,去做別的?”
欲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牛。
蔣麓學得了那些拍電視劇的本事,不一定受得住背后那些折辱。
“也許吧。”少年笑了下:“舅舅知道我的傲氣,在敲打呢。”
誰說得準再過個三五年,世界又會怎麼變。
說不定他去當律師當醫生了,也說不定去出國留學了,還不一定留在這里。
蘇沉想起什麼,掏出一沓拍立得。
“看這個。”
蔣麓信手接了,登時笑容燦爛起來。
“是小斑和八寶!”
“幾個月不見,長大好多啊!”
照片里兩只狗狗在宮墻下撒歡奔跑,尾巴甩得老高。
它們兩都被養得很好,偶爾還能吃大半只水煮白雞改善伙食。
燦爛陽光灑下來,更是照得油光水滑,威風凜凜。
他們兩離開劇組以后,兩只細犬仍養在千陽影視城里,由工作人員代為遛彎照看。
先前在草原時,兩只小狗半大不大,叫聲還很奶。
他們拍完戲以后帶著狗狗回到渚遷,平時他們上戲,兩只狗就蹲在鏡頭外守著,像一對忠誠的石獅子,劇組里人人見了都喜歡。
蔣麓看了許久助理寄來的狗狗照片,心里郁氣消解,又笑著逗他:“沉沉是寵著哥哥啊。”
“初中部離的這麼遠,你中午不睡跑來找我,也不怕被他們盯著看了?”
蘇沉臉皮薄,一逗就臊。
“那我走了。”
“別,請你吃根雪糕,走了。”
一路吹著涼風慢慢散步,又聊起第三部的劇情來。
第一部講逃亡,第二部講宮政,第三部擴張更遠,主題是戰爭。
萬風集當初愿做廢太子的背景,與那一句許諾大半皇都有關。
元錦言而有信,但并非把盛景繁華的皇都割讓一半,而是把京畿港口的半城送了她。
稅法歸萬風集,官家不問不征,但刑法官法仍是一切從國法,不許殺人越貨之類的事。
第一場戰爭,便是來自北逸國的銀錢之爭。
商戰來得悄無聲息,但卻如蛀蟲一般,稍有放縱便會侵吞國本。
第二場來自南疆,數國并犯,侵占國土。
舊黨將軍屢戰屢敗,被蛇蟻濕熱戧殺到尸骨無存,隱在幕后的祭司興風作浪,布陣縱魔。
官場未清,內憂外患,元錦卻一個人陷在第三場戰爭里。
他打開了那扇血珀門,落入深海與暴雨里。
元錦不會游泳,每次淹溺嗆水都會驚夢醒來。
他幾度極力睜開眼睛,看見深海底部有扇一模一樣的血珀門。
每一重門,都是一重磨煉。
過關之際云收雨歇,連海都變作晴天下的澄澈碧海。
再醒過來,他便會耳聰目明,最終第十關時……甚至能聽見旁人的心聲。
“第三部要拍的東西有好多,”蔣麓撕了西瓜冰的外包裝,十分熟稔地跟他講:“前頭有滄浪山之役,御駕親征。后頭皇家婚議,我還得了個兒子——”
蘇沉在吃小布丁,好奇道:“你這次拿什麼替代著演,現實里還沒有過兒子哎。”
“胡說,”蔣麓正色道:“我那麼多狗屁兄弟,一想到他們管我喊一聲爹,戲里絕對演得真。
”
蘇沉大笑:“那是能演得大喜過望。”
戰爭戲好演,南疆蠱陣估計也是在影視城呢,只是不知道雪狼群那場戲……卜導演會怎麼安排。
第一關里是深海驟雨,第二關是荒漠烈風。
前頭還能硬抗,不管不顧拼了命去找那一扇門,到了第三關,竟是雪山里群狼環伺,獠牙沾血。
元錦本來是病懨懨的樣子,為了過這幾重關卡,不得不私下找姬齡錘煉修習,后頭更是顯得容光煥發,身手過人。
他最后是拆了根樹枝親手殺了頭狼,在睡夢里踏著狼血一步一步走到終點。
前頭藍幕特效用得較多,蘇沉又是體驗派,入戲時看著貼藍布的東西就頭疼。
“估計是要搞個動捕,稀里糊涂拍完,直到明年劇播了才知道在演什麼。”
蔣麓罕見地沒有接話。
蘇沉怔住,嗅覺敏銳。
“你別告訴我……”
蔣麓長長吸溜了一口西瓜冰。
“他們真找了狼。”
白的,雪狼。
第64章
“活狼?不是建模?”蘇沉一時間想岔了, 語氣緊張:“難不成真要我在鏡頭前殺一只……”
那絕對會被觀眾群起抵制……誰會忍心啊。
“狼是活狼,”蔣麓叼著棒冰,聲音略含混:“但是馴過之后的狼演員。”
“國內對這個很忌諱, 怕有黑色產業虐待動物, 輕易不放開資質, 所以舅舅是請加拿大的馴獸師空運過來的外國演員。”
劇組先前有好幾個外國人常駐,有的負責場景美術, 有的負責特技指導,時不時出現在片場里,西班牙語意大利語講得唾沫飛濺。
蘇沉先前幾次演得很好, 被他們當場鼓掌大喊BRAVO,后頭還特意拿了外國糖果送他。
這次馴獸師和一群狼都過來跨國參演,劇組估計會更熱鬧。
興許是中間要周轉的流程太多, 他們剛知道這消息幾周, 外頭就有小消息不脛而走,消息半真半假摻著往外放,引發不少人的猜測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