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快說。”
“以前真的像,畢竟剛碰面那會兒,你才這麼高,現在都快三年了。”蔣麓伸手比了個高度,叼著筷子道:“現在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蔣麓說話時沒多想,聽到蘇沉追問,才定睛認真多看他幾眼。
真是好看。
難怪這麼多阿姨姐姐都迷他。
“你在長開了。”蔣麓喃喃道:“再過十年,得是個禍害。”
第54章
拍殺青戲之前, 服裝師幫著蘇沉穿好龍袍,發現肩膀又寬了許多。
“你的個子是長得快,之前看著還是個小孩子。”他忍不住感慨:“下擺也是, 去年穿這身還拖著地, 今天再穿都露腳脖子了。”
“哎, 張工!等會別拍他腳啊!打近景,反正最后一場了!”
“知道嘞!”
前有總制片人姜玄, 后有總導演卜愿,劇組預算從來都用在刀刃上。
能在布景道具上多花幾分心思,寧可雇著道具師親手串出小說里寫的珠絡子花步搖, 砸錢請繡師把衣袍錦帶都做得更貼合劇情設定,也不在旁的地方瞎浪費錢財。
精的地方極精,糙的地方極糙, 賬簿開支全都明明白白, 沒人敢在這二位眼皮子底下偷吃油水。
整個劇組,只有男一男二和女一女二的衣服是獨有的。
王公大臣雖然穿著錦袍,但常服官服基本都是換著穿, 不讓人出戲即可。
前朝妃嬪和本朝貴小姐只在發型上做婚嫁區別,長裙妝面全都交換著來, 能省則省。
偶爾觀眾瞧見了, 大多笑著說說, 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男一是皇帝, 男二是將軍,各自有華服十余套。
女一是還未露面的皇后,女二是應聽月, 皆有符合出身性格的裙釵十余套。
在此基礎上, 導演還在請更優秀的電影美術, 不斷提升整體質感效果。
而蘇沉身上這件即將退役的皇袍,在最后一場殺青戲里也將徹底被糟蹋得不成形狀。
當初這袍子是服裝師們連夜裁剪繡金做出來的,今天送它上路,都有些舍不得。
眼看著蘇沉要進鏡頭里了,還有人湊近了摸皇袍上的龍紋,眼淚汪汪。
當年畫了十幾稿可畫死我了……
“甭看了,”副導演把人拽回去:“回頭還得繡新的,再來。”
“不要啊——”
卜導演同樣在鏡頭里等著他,招招手,站在門扉之間。
擺在場景正中的,便是和雪山里一模一樣的血珀門。
枝蔓相纏繞,銀花含紅珠,帶著重光夜般寒冷又神秘的氣息。
第二部最后一場戲,拍的就是元錦夜夢里推開門的那一刻。
開門的動作在雪山里拍了無數次,夜夢驚起也早已拍好,唯獨剩下這中間的過程。
——元錦無數次地尋找這扇門,在睡夢里終于得以接近,屏息凝神打開前往。
竟一足踏入暴雨深夜,被劈頭蓋臉的驟雨擊打地睜不開眼睛。
他一腳落空,墜進深海狂雨里,呼吸被席卷而來的海潮悉數吞沒。
……然后驚醒而來。
第二季,終。
“雨戲拍得少,你也沒淋過雨吧。”卜老爺子倚著門,點了根煙咳了兩聲:“怕麼?”
怕?
蘇沉抬眸瞧向對面,場外的蔣麓朝天上指了一下。
他會意往上看,后知后覺看見超強馬力的巨大噴頭。
等等!!
這東西要對著我呲水嗎?!
卜導演吹了聲哨,旁邊有助理示意他們都后退一下,高處水槍應聲發動。
轟的一聲,如疾速過山車猛沖而下一般,千萬雨滴鋪灑而下,勁頭之大像是隕石流星一般要把地上砸出好些個窟窿。
血珀門被架設在半米高的藍幕木臺上,一踏空就是半米深的人工沖浪池,水還被特意調深至藏藍色。
他午睡時仍是晴天白日,一過這扇門便墜入深夜暴雨之中,全靠景棚和遮光罩完成轉換。
水槍砰砰測試完,海面跟著波濤洶涌,蘇沉原本不怕摔下去,臨場有點慌了。
“沒事,這池子只有這麼高,”老導演伸手閉了下,流露出幾分看熱鬧的意思:“你咕咚摔進去,掙扎幾下嗆個水,鏡頭立刻切到你猛然醒來的那一幕,咱們就殺青了。”
蘇沉試探著伸了下腳。
……自然地摔下去。還不能太刻意。
他把腳尖收了回來。
沒事沒事……摔池子里就好了。
“來,準備!”
“遮光罩再拉嚴實點,里頭不夠黑!”
“三,二,一!”
元錦拉開門的那一刻,還未看清前方漆黑一片究竟是什麼,驟雨迎面而來,狂風將長發盡數吹亂。
他條件反射抬手想擋住些風雨,回頭時身后是晴日雪山,往前竟是如墨濃夜。
暴雨傾盆,他卻仍想要探看明白,抬腿向前走去——
然后猝不及防地墜入深海之中!
海面波濤卷起,亂雨拍面,海下呼吸全無,深不見底。
他惶急伸手,想要抓住什麼,極力浮出水面,再起來些勉強想要呼吸一口氣,被暴雨澆得睜不開眼睛。
救我,救——
“卡!”
卜導演笑著喊了聲,場務一擁而上,把蘇沉從造浪池里扶出來。
蘇沉剛抹開濕漉漉的頭發,花炮同歡呼聲一起迸發。
“殺青快樂!!”
“恭喜沉沉啊!!放假啦!!”
金粉花片稀里嘩啦地從兩側灑下來,澆得他發間臉上都是,還有好些灑進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