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什麼拍!拍她天天學習看本子嗎?!那我去清華北大拍那幫書呆子不得了!!
——你好歹出去唱個K逛個夜店吧?二三十歲能不能有點追求啊?!
這樣一心撲在戲劇生涯上的好演員,碰到沉沉這樣純粹又干凈的孩子,怎麼不會一拍即合。
等電話打完,聞楓已經加了梁谷云的聯系方式,笑著和蘇沉告別。
“我很愿意做你的老師。”
“這本書對你可能還有點難,但如果你愿意的話,隨時可以來我這里補課。”
蘇沉眼睛亮亮的,用力嗯了一聲。
接下來再逛布景的時候,他都一直緊緊抱著那本書,像是進入魔法世界的小孩終于擁有一本參考讀物。
隋姐一開始還忍得住,后面不禁笑出聲來。
蘇沉瞧她開心,小聲道:“我這樣很幼稚嗎?”
“沒有沒有,”隋姐道:“你知道嗎,剛才的聞楓前輩,人生和你很像。”
“她在比你還小一點的時候,就進劇組演了亡國的公主,然后從小演到大。”
“等電視圈的獎拿完好幾輪了,又去沖刺電影,這不大紅大紫了一輩子,紅的不行啊。”隋姐想起什麼,又八卦道:“你最喜歡的那個電影,不是她和梅衡演的嗎。”
蘇沉用力點頭:“對!還有梅前輩!”
“他們在演完之后就結婚了,生了個小男孩,叫梅笙遙。”
蘇沉頭頂冒出三個大感嘆號。
這就像電影變成現實一樣!也太美好了!!
我最喜歡的兩個角色現實里結婚了,小孩的名字還是用角色名字取得誒!!!
“所以當時我們都說磕到了磕到了哈哈哈哈哈,”隋姐不禁捧臉:“說不定哪天梅天王就來探班了,啊,好想現場聽他唱歌!”
另一邊,酒店套房里。
蔣麓撕開薯片,把剩下半幕戲的臺詞過完,又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
怎麼還不回來,這都幾點了。
不是約了晚上一塊兒玩。
劇本被敷衍地翻了一頁,客廳座機終于響了起來。
“麓哥!”電話那端的聲音罕見的雀躍:“我晚上不來打游戲啦!”
“哦。”少年懶懶道:“拜。”
“你記得吃晚飯!”
蔣麓沉默兩秒,反問道:“你家中彩票了,這麼高興?”
要不是聲音一模一樣,他都以為對面換了個人。
“聞前輩要教我演戲,她還說給我講戲劇史和莎士比亞!”蘇沉說話時聲音很乖,像開心小羊一樣蹦來蹦去:“所以我去學習啦!白白!”
蔣麓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把電話掛了。
“……哎。”
從所有未成年演員進入劇組起,面臨的就是三重負擔。
成年人演完戲就休息,想干啥干啥,壓根沒有升學壓力。
但未成年演員未必接受過系統教育,聲臺行表都要從頭夯實基礎,基礎課必須一堂不落,但凡態度出問題就可能被導演直接開除。
除了基礎課,針對不同戲的表演重點,會有時戲院或者帝戲院的專業老師過來給予指點講解,類似考前透題。
導演一開拍就是燒錢,所以不能浪費劇組時間,提前要演好幾遍,直到戲劇課老師點頭了再去現場實戰。
在這兩重壓力下,還要兼顧文化課程,以及晝夜顛倒的打工時間。
蔣麓一向對文化課得過且過,方法派做久了,也不在意什麼文化歷史影視教程之類的東西。
好友沉迷學習去了,他突然覺得套間真他大爺的大,怎麼就一點意思都沒有。
第一天還忍得住,愛學學別帶上我。
但緊接著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蘇沉風雨無阻地提前到劇組默戲,基本都是在布置現場的階段就開始走情緒進狀態。
演完戲一溜煙跑回去洗澡看書,然后人就不見了。
一周過去之后,蔣少爺穩不住了。
你人呢??
你熱愛學習學到忘我了是嗎??
誰說要跟我學國際象棋的??說爽約就爽約了嗯??
蘇沉不來找他,他只能硬著頭皮過去找蘇沉。
兩個人認識兩年了,彼此都很熟,有對方套間的卡。
一刷卡進去,門口擺了本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員自我修養》。
蔣麓露出被臭襪子熏到的嫌棄表情,用兩根指頭的指尖捻了一頁。
“……”
蘇沉在書房聽見腳步聲,端著茶杯走出來。
“哥,你過來啦。”
蔣麓沒看他,保持著嫌棄姿態松開指尖,讓書頁落了回去。
“我有東西落在你這了,過來找找。”
少年心不在焉地扯了個謊,踩著拖鞋走進來。
“晚上看電視嗎?我叫客房服務送個爆米花?”
蘇沉獻寶般把筆記捧過來給他看。
“不啦!等會有課,我要去找聞老師!”
“聞老師?聞長琴給你單獨補課?”
少年終于有了危機意識。
“她不會悄悄跟你劇透了什麼吧。”
“不是,是聞楓老師!”蘇沉任由他翻看筆記,開心道:“她什麼都會,好厲害啊,聽說是在英國留學的表演系碩士!”
“小聞姐啊……”蔣麓惦記著朋友被搶了,占有欲難得上來:“你跟她學多久了?”
“每天都有上課。”
“她很會教?”
“嗯!聞前輩是天才!”
……一口一個前輩,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有多會演。
蔣麓想到這里,又敲了下腦袋。
也是,人家視后影后都拿完了,她不會演誰會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