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有我一個人看得到嗎,”蔣麓打破寂靜:“他整個人在冒煙。”
葛導演以手掩面:“我們找特效幫忙消了。”
“他的兩只腳都在冒煙,這也太夸張了。”蔣麓喃喃道:“現在他像個棉花娃娃在冒著煙往前走。”
旁邊的人努力忍著不笑出聲,副導演仰頭長嘆:“我這不也是怕他著涼……”
蘇沉一趟演完,很期待地回來看效果:“還可以嗎?”
大家強笑捧場:“還不錯!”
“我覺得太熱了,”蘇沉張開雙手,指向自己身上密不透風的暖寶寶貼:“這里,還有這里都燙得慌,有點影響我發揮。”
“來,調整一下,再來一鏡!”
“我呼吸有點哈白氣,需要含冰塊嗎?”
“不用不用,都交給特效了!”
蘇沉點點頭,又回去繼續演。
蔣麓坐在葛導演旁邊,慢悠悠道:“你看得到這回他腦袋上在冒煙吧。”
像個小火車一樣雄赳赳氣昂昂就過去了……怪好笑的。
“你嚴肅點,”葛導演拿劇本敲他腦袋:“人家演得很好!”
“是是是。”
劇組這次帶蘇沉來主要是為了拍遠景,原先第一部時還沒有包機,打算用人工雪來解決問題。
在影視基地里弄人工雪,基本就是打碎了紙屑用鼓風機往外灑。
紙屑的黏度、含水量、體積都很難控制,而且事后還不好清理,容易粘的滿樹都是,影響后面拍攝。
這次來藏城拍,道具門也跟著飛機一塊兒運過來,血珀用了人工紅寶石,折光度還有質感都相當漂亮。
幾幕戲一拍完,大伙兒都長長松了口氣,總算跟遠在時都休養的卜導交代了任務。
聽說卜導這回沒來,是因為換燈泡摔了一跤骨折了,也不知道在醫院養好了沒有。
臨走之前,劇組一塊兒去景區逛街拍照,大伙兒還在雪山前一塊兒合影,笑得特別開心。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出差,雖然每天又曬又冷,但馬上要走了,還怪可惜的。
最后一幕戲快拍完的時候,蔣麓照例去新雪上遛馬,帶著他新認識的駿馬在雪上踩大字母。
他玩了好一會兒,一回頭看見蘇沉在烤火。
“嘿,來玩嗎——”
蘇沉聽見呼喊,對著他指了指自己。
“對,雪上遛馬可好玩了!”
潮哥適時站起來,阻止自家小祖宗帶著別家祖宗撒野。
“別吧,你自己玩我都怕摔著!”
蔣麓還未下戲,身著戰甲紅纓,沐浴在日光下更顯得俊朗不凡。
他一揚馬韁,已經帶著黑駿馬快步過來,半個馬頭還探進了帳篷里。
“蘇沉來玩!我跟你騎同一匹,不用怕。”
黑馬嗅了嗅爐火,一撇嘴長舌頭卷走矮桌上的整個蘋果。
蘇沉望著他們笑,起身道:“真行?”
“行。”蔣麓別了下馬頭,拍拍它的長脖子:“來,你把手給我。”
兩助理都有點慌,異口同聲道:“那你們慢點!!”
“一定注意安全啊!!”
蘇沉一個借力,翻身上馬,坐進蔣麓懷里。
黑馬吃爽了蘋果,昂頭嘶鳴一聲,昂首挺胸邁步出去,踩進新下的松軟雪堆里。
馬蹄長而有力,如木舟般平穩駛過厚厚的雪原。
雪堆下陷的聲音聽起來很奇妙,風吹在臉上并不冷。
蘇沉握緊馬鞍側邊,在高處看這一片廣闊的世界,視野都比平日要開闊許多。
“好厲害,”他有點怕掉下去,但又因此感到雀躍:“像是在湖里騎馬一樣……”
“抓緊了,”蔣麓笑道:“我要開始小跑了。
”
“誒?”
“駕!”
黑馬長鳴一聲,邁起蹄子痛快地跑起來。
世界在這一刻變得流動起來。
所有風景都在快速后退,他們也好像是雪湖中的一尾魚,輕靈自由到不可思議。
蘇沉都沒注意到自己在高聲歡呼,已經快樂到忘我的地步。
他們變成了風,變成了飛揚的雪,迅疾又明快地穿梭在這世間。
蔣麓大笑著又揚韁繩,馬兒會意地越過障礙,再度疾沖。
所有的障礙拘束都至此消失。
湖泊山巒般的堆雪被猛地濺起,瀑布般拂面而去,散發出松林的沁人氣息。
穿過雪原前往向陽之處,是碧葉繁花的草野,是湛藍如天的琥珀。
“好漂亮!”
“他們昨天專門過來取景了一整天,什麼都拍不完。”蔣麓笑道:“我當時想著,早知道帶你過來玩,怎麼樣。”
“得虧來了,”蘇沉看得目不暇接:“什麼照片都不能形容這樣的好風景。”
也許這輩子也就見識這一次,也已經足夠回味到老。
有牧羊人遠遠看見他們,吹了聲唿哨表示歡迎。
蔣麓回以同樣的長長一聲,調轉馬頭向遠方奔去。
“教我這個!”
“好,哥教你。”少年笑得很得意:“想學什麼哥都教。”
第37章
蔣麓再見到親舅舅, 是在多鄂的草原上。
老爺子近期養得氣色好了許多,對劇組的動向也了如指掌。
當時葛副導演帶著大家去雪原拍片子的時候,每天都會把片子盡快傳回時都, 兩方再電話會議。
蔣麓聽到助理說‘卜導換燈泡摔了’這句鬼話的時候, 眉毛跟著一跳, 還好潮哥還在絮叨旁的事情,沒有發現其中端倪。
這樣的謊話, 勉強能解釋拿命在拼工作的舅舅為什麼沒有去雪原。
他媽媽不會輕易解釋,舅舅有事更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