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靜地給出建議:“早點回去上課吧,這里不適合你。”
那小孩剛要爆發,有年輕女人已經沖了過來,一看見是蘇沉,登即換上諂媚的笑容:“我正找乖乖呢,原來你在跟沉沉哥哥做好朋友啊。”
那個叫乖乖的小孩臉都紅了,此刻被擠兌到有點發抖,在拿眼睛剜他。
助理低聲說了幾句,女人臉色一變,很快把孩子拉到一邊,又怕打擾別人拍戲,壓著聲音罵。
遠處角落傳來壓抑的哭聲,很快又傳來一聲耳光。
助理神情復雜,把蘇沉推到遠處。
她沒想到蘇沉會處理的這麼利落,根本不用她幫著開口。
“你……長大了很多。”
“也不是,”蘇沉放下劇本,揉著鼻梁嘆氣:“我也就在讀劇本的時候這樣。”
他平時顯得更內怯一些。
可也許是這個輪椅的緣故,也可能是他還穿著戲服,頭發都未曾放下。
有一半元錦的靈魂停留在他的身上,語氣譏諷,眼神戲謔。
這種來自角色的幫助……很方便。
要是在學校里,他才吵不過這種人,早溜到家里自己生自己悶氣去了。
水沼另一邊傳來歡呼聲。
“好了好了,準備拍!”
“蔣小少爺牛逼啊,這麼快就好!”
“叫個屁的少爺,”蔣麓哭笑不得:“我就沒見過哪個少爺有我這麼苦。”
他們換好行頭,一個猛子扎入水中,按著計劃往后繼續拍。
一看時間,才過了五分鐘。
應聽月被囚在水下,枯等到根本不知道時間流逝多久,像只被捆住尾巴的魚。
她看見有人叼著匕首自高處游來,顯然是要救她出去的時候,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姬齡頗為費力地鋸開繩索,抓著她的手腕帶她往上游。
氣泡如銀珠般漂浮向上,水面日光逐漸清晰。
應聽月爬出水面的一瞬間,劇烈咳嗽到像是要重新適應空氣。
她長著迥異于中原人的西南面孔,鼻骨低眼睛大,皮膚白的像是泛著光。
老婆婆見人撈出來才發現她只有十七八歲,連忙拿來毛毯姜茶,還生了一堆火。
但女孩哆嗦根本不是因為覺得冷,而是離了水。
元錦看在眼里,眼見著她呼吸越來越微弱,胸口劇烈起伏地像要窒息過去,快速道:“把她放回去!”
“什麼?”
“放回去!”
姬齡還在幫她擰干衣袖上的水,以為他瘋了。
“你見過魚吧?”元錦瞪他一眼:“再不回去她要死了。”
姬齡剛把人撈上來,這會兒一頭霧水地把人端了回去。
少女接觸水面的一瞬間,呼吸驟然放緩許多,哪怕臉頰還沒有碰著水,都表現出莫大的舒緩。
“等等……你說得有道理,”姬齡觀察著她的反應,以及身上苔族人風格的草綠裙袍,轉頭看向元錦:“我有個大膽的猜測,她呼吸已經不是靠鼻子了。”
老婆婆還在看太陽,嘆氣道:“不行就把人家放了,天晚了不好趕路。”
“你看——她現在只是背面接觸著湖泊,”姬齡把人又撈起來,一半浸在水里雙腿懸在空中:“她現在還能正常呼吸,但是剛才帶到岸上明顯不行。”
“非常明智,”元錦撐著下巴看他:“所以我們把她裝在魚缸里帶走?”
“……”
哪兒有這麼大的魚缸!
姬齡放也不是撈也不是,懷里的姐姐終于把肺里的水咳出來,氣若游絲道:“謝謝你們救了我……”
“你感覺怎麼樣?”少年不太適應這樣和異性接觸,抱著她的時候表情有點窘迫:“我把你放回去?”
“不,我是人,”應聽月也沒有明白發生什麼了:“我之前昏倒在水里,醒過來就被藤蔓困在下面了。”
她支撐著坐起來,先是坐在水里,然后一點點離開,直到再一次呼吸艱難起來。
姬齡看在眼里,不斷確認她與水的接觸范圍。
“我沒有看到你身上有腮。”
“但是顯然,你只要接觸水,就可以呼吸。”
他摘了馬車上打水的銅盆,舀了一瓢水遞給她。
“你試著把手放進來,然后離開那里。”
果不其然,只要她的身體有一部分泡在水里,就能夠自如呼吸。
應聽月很快意識過來不對勁,露出祈求的目光。
“帶我走,求求你們。”
苔族對重光夜避諱不及,也是因為幾百年前有族人死于此夜,才舉家遷徙到這種無人之地,極力規避它的存在。
她現在回去,恐怕會被吊在樹上活生生絞死!
元錦遲疑不語,應聽月顧不上其他,抱著水道:“我能看見他們在做什麼,絕對能幫到你們。”
“他們?”姬齡訝異道:“你能看見什麼?”
“只要是我見過的人,我都能同時看見他們此刻正在做什麼,”應聽月惶然道:“像是有幾百扇窗子,我能透過窗子看見有人在哄孩子,在睡覺,在捕魚……”
“你們不要丟下我,至少把我帶出這個地方,求求你們——”
“我沒有拒絕的意思,”元錦終于開口解釋:“問題是,我們怎麼帶?”
“這有什麼,”姬齡半開玩笑道:“給她一個泡腳桶,在馬車上一路泡過去,有人問就說她在養生。
”
佘老太太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半信半疑道:“濕衣服行不行?手里攥個濕帕子?”
應聽月快速搖頭,面露為難:“我剛才試過了,水太少了,呼吸好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