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蘇沉抵達渚遷,給家里打了報平安的電話,還試圖全程自己推箱子。
助理哭笑不得,幫他扶著另一邊,兩人一起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蔣麓哥今天不來嗎?”
“他還在補覺,昨天熬到很晚。”
“你回頭能幫我給他送盒禮物嗎,”蘇沉想到半箱子特產零食,不確定道:“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吃。”
助理是個很機靈的女生,看著大概二十出頭,聞聲笑得很開心。
“你知道嗎,蔣麓他性格其實很容易害羞,有時候你靠他太近了,他就裝作自己很酷,假裝懶得搭理你。”
“啊,”蘇沉驚訝道:“我以為他不喜歡我。”
“哪里,人家不擅長應付直球罷了,”女生拉開汽車后備箱,隨口道:“其他人對他溫柔的時候,他也會假咳一聲,好掩飾一下自己。”
這倒是個新發現。
蘇沉有心再仔細觀察下,奈何劇組處在分班連軸轉的狀態,他回去的第一時間就要換裝上戲。
姬齡雖有意時刻陪伴左右,但總有分/身乏術的時候。
也正在萬風集這里,元錦面對了人生中的第一場刺殺。
副導演選了好幾種血漿,手把手教他怎麼佩戴在不同部位,以及伸縮劍的暗開關。
它們被小塑料膜包裹著,大小各異,還有偽裝成膠囊的迷你血漿,方便藏在牙齒深處,隨時咬破即刻吐血。
“以前那老哥調的不知道放了什麼料,很容易麻舌頭,”道具師得意道:“現在我往里頭加了番茄汁,酸酸甜甜就是爽——但別往肚子里咽哈,演完及時漱口。”
“別貧了,燈光那邊再補一點,”卜導演招手道:“再過來幾公分,對,各就各位!”
六皇子元衍暉踹門而入時,元錦還在喝藥。
“藥罐子也真是能跑,”元衍暉扯嘴一笑,提著劍就走了進來:“躲得這麼遠,到頭來還不是死路一條?”
兩個黑衣手下快步上前,被元衍暉反手攔下。
“哎,別,對付一個瘸子不需要這麼多人。”
年輕皇子彈彈雙指,令他們關好門退出去。
“我和你這個弟弟好久沒聊過天了,怎麼也得敘敘舊,不是?”
元錦陷在輪椅里,用手背擦掉嘴角褐色的藥汁,掃了他上下一眼。
“你一路跟著我到這里?”
“拜托,不是只有你想得到來萬風集找援手,”元衍暉還在玩手中鑲滿寶石的佩劍,一只腳直接踩在他放在椅靠的手上,居高臨下地把元錦籠罩在陰影里:“你這副可憐樣子,能千里迢迢地過來已經不容易了,上山見宮主的事,還是交給哥哥我吧?”
元錦冷了臉色,右手被靴子碾得生痛。
“放手。”
他試圖發力,但被重重踩到骨頭都快要裂開。
“你放手——”
“砰!”
輪椅被一腳踹到翻倒在地,他整個人更是被壓在木椅下面,勉強支撐著雙手想要從禁錮里掙脫。
如同無處可逃的囚鳥,連站起來反抗的能力都完全沒有。
“嘶……”
“我真惡心你這副衿貴清高的樣子。”
元衍暉蹲在他的身邊,劍尖已抵在他的肩頭。
“明明早就被廢了不知道多少年,還不肯低頭求一句人。”
“求我啊。”青年嘲道:“折磨死一個瘸子,可不要太簡單。”
沒等元錦開口,劍已刺入肩側,有血跡洇透衣袍緩緩滲了出來。
還沒到時間……還差一點。
元錦痛到眉頭緊鎖,匍匐在輪椅下咬牙撐著。
“宮里最不缺奴顏媚骨的人,”元衍暉淡淡道:“哪怕是我,在父皇面前也得是條會搖尾巴的狗。”
“我問你,憑什麼你就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憑什麼?”
他反手虛晃一下,劍身轉眼割破元錦的臉頰,又抵在了咽喉處。
“求我。”
劍身不斷往下壓,銳利痛楚在不斷蔓延。
元錦吃力開口,喉嚨被抵到音節都有些破碎。
“你……靠近一點。”
元衍暉不以為意,俯身向前。
猝不及防間被一拳轟倒在地,手中利劍都被奪了回去。
“你!!”
你怎麼站起來了?!
你兩條腿居然還能用?!!
這麼多年都是騙人的嗎——
元錦已經捂了他的口鼻,單手執劍一腳踩中小腹,膝蓋發力同時以肘壓制,動作快到只有電光火石的一瞬!
“唔!”
“安靜。”
元衍暉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視角天旋地轉,被卡著喉嚨肚子劇痛,含混著發出聲音努力叫侍衛過來幫忙,卻連呼吸都越來越困難。
元錦第一次反殺兄長,聲音冰冷平靜到沒有半點波瀾。
“自己送上門的,我就收了。”
元衍暉死死盯住元錦,想用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不是瘸了嗎?!你這個狡詐的惡——
喉頭驀然冰涼一甜,青年徹底發不出聲音,雙手仍試圖抓住眼前人的喉嚨。
不,我還不能死,不!!
熱血濺了元錦半臉,更是汩汩地涌上他的手背。
元衍暉死不瞑目地瞪視著他,終究雙手一垂,睜著眼咽了氣。
“卡!”
劇組傳來歡呼聲,還有人在跟著鼓掌。
蘇沉回過神來,從青年演員身上下來,長長喘了一口氣。
踹翻一個二十歲的人可真不容易,這家伙得有一百五十斤重吧。
“演的好好!我都看傻了!”
“剛才我還以為劍真扎喉嚨去了,你們這假皮膚做的也太逼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