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我想要什麼,”元錦歪頭一笑:“是你想要什麼。”
“我做了皇帝,可以直接切分半個京城給你。”
“比起荒無人煙的三國邊隙,靠近港口的半京寶地難道不夠吸引你?”
姬齡旁聽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忽然一拍巴掌:“噢——我跟上你們在聊什麼了!”
原來是這樣!命脈在那里啊!
兩個人同時扭頭瞪他。
少年擺擺手:“你們繼續……”
“人還沒有坐上皇位,倒是很會許諾。”萬曜之皺眉道:“如今十二歲的孩子都來和我談條件了。”
“他快十三了。”姬齡又忍不住插嘴。
“看著也就像根小芽菜。”女人往后一仰,隨意捻了顆葡萄:“說吧小芽菜,你拿什麼來保證這些?”
“我倘若真的勞心費神扶你上位,你過河拆橋即刻反悔,挫骨揚灰也補不了這幾年的虧空。”
元錦沉默一會兒,轉頭看向姬齡。
“你說怎麼辦。”
姬齡還在掏耳朵,剛出場時那幅英氣神武的樣子基本是敗沒了:“你這會兒不聰明了?”
“我想不動了,”小孩靠著輪椅,沮喪嘆氣:“好餓,想睡覺。”
“……”
他們一直趕路,已經兩三天沒好好休息了。
到底年紀小又身體弱,高強度對峙體質吃不消。
萬曜之看著像在欺負小孩,索性也就欺負到底了,這會兒并不吩咐下人端水果上點心,撐著下巴在這看戲。
姬齡跟著嘆了口氣,慢慢道:“我算了一下。”
“你這萬風集里,至少藏了二十個天幸師,沒錯吧。”
女人眸色一動,并不回答。
“一路看過來,能發現的線索太多了。”少年繼續道:“你們也就仗著人多物雜,到處都是大集市便于脫身,但凡在京城里這麼招搖,隔天就得被官差抓走。
”
“這二十多個能人異士,肯定有能做命契擔保的。”
“如果沒有呢?”
“那罷了。是你們兩命不好。”姬齡打了個哈欠:“反正他登不了基,你分不走京城,我直接回家種田,就這樣唄。”
萬曜之盯了他們一會兒,伸手掩面。
“來人,送他兩吃飯去。”
戲演到這,麻煩的事情才真正開始。
在眾多場景里,只有萬風集是異術紛呈,奇幻色彩最為濃郁的一個地方。
后續不管是游歷當地風物,還是在她的宮殿里見識銀光鸞鳥般的異獸,都基本靠電腦特效。
那些光效,幻術,奇獸,現場約等于一個零。
群演們對著空氣張牙舞爪,主角們對著空無一物的寶盆面露驚喜,拍攝全部都靠導演和演員本人的想象力。
至于施法,掐訣,畫陣,那就更是現場尷尬比劃,所有人努力控制笑場了。
導演一說開拍,大伙兒就圍著一個畫了×的空地嘖嘖稱奇,信號燈給個變色,所有人像是被鳥翼濺出的火星燙到。
某方法派老手無所畏懼。
——拍什麼不是拍!
反正都是調動以前早就有的情緒!
要露出驚訝表情的時候只要想想大清早看見親舅舅在小區樓下學貓叫就可以了!
蔣麓演的都算輕松,戲份原本也都是錦上添花的類型,難度不算高。
可對于元錦來說,他要伸手去觸碰銀鸞鳥的羽毛,要親身走進這光怪陸離的世界,需要演員本人更高的信念和專注。
好在蘇沉感受到勉強吃力的前一刻,卜導演終于出現了。
“都凌晨兩點了,大伙兒休息散了吧,今晚我請宵夜。
”
劇組放聲歡呼,張羅著去布置桌椅碗筷了。
“吃燒烤吃燒烤!”
“麻辣燙!大晚上的就該來點豬腦粉絲補補!!”
蘇沉沒有立刻去卸妝,他知道老導演有話要說。
“剛才忙B組去了,沒馬上過來。”
卜老爺子拍了拍階梯上的灰,坐了下來,陪他說話。
“這幾天感覺你狀態還不錯,下午和晚上演的樣片我也看了,很可以。”
蘇沉應了一聲,又有點難過。
“我剛才進不去,”他試圖描述那須臾間的狀態:“就好像,以前都可以一恍神成為另一個人,現在對著藍色的墻,或者藍色的柱子,怎麼都……沒法融進去。”
他不喜歡這些只有一種顏色的場景。
像搭好的積木小屋一樣,沒有具體的輪廓,沒有生動的道具,一切純靠硬想。
往常可以輕易調動的細膩情緒,面對這些冷冰冰的東西,半點反應都沒有。
“不是你的問題。”
老爺爺傾身靠近他,從兜里掏出一樣東西。
“有個影帝,以前也是我教出來的,當初死活不能入戲。”
“我教他刻了一個木老鼠,這是我刻的那個。”
蘇沉下意識接了他手里的小玩意,翻來覆去的看。
“木老鼠?”
“你得親手制作點什麼,去貼近這個角色。”
老導演溫和道:“與他有關的小掛件,他無意間會玩的小東西,任何能讓你感覺到在接近他的都可以。”
“哪怕以后演別的戲,你也一樣可以這麼做,這是很有效的辦法。”
“給你的角色寫信,寫日記,寫情書。”
“為他做個風箏,捏個泥人,又也許是吃他喜歡吃的糖葫蘆。”
“聽起來是個很不錯的辦法!”蘇沉眼睛亮起來,即刻就想起身:“我去試試,以后做好了只要演戲就帶上它!”
“慢著,”老人按住小孩的肩,肅穆了神色:“這個方法雖然管用,但有個絕對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