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要停止了。
他們都很清楚。
可是在這個吻結束時,寧秋硯卻沒有松開繞在指間的長發,主動湊了上去。
關珩制止了他。
寧秋硯有一兩秒的滯澀,亮黑的雙眼蒙著霧氣,他知道自己沒有得到關珩的許可。
關珩再次靠近,側著頭,唇瓣輕輕相貼。
寧秋硯一被允許,就朝關珩吻去。
關珩沒有回吻。
寧秋硯的腰被他的大手掐得很疼。
*
曲姝來時是夜里九點半,司機已經在樓下等待。
房間里非常安靜,關珩正在看書,穿戴整齊,隨時都可以出發。而寧秋硯裹了一件長長的浴袍,蜷縮在關珩的身旁咬筆頭。
“這里可以這樣改嗎?”他問關珩。
關珩從書上移開視線,干脆拿過寧秋硯手里的鉛筆,“唰唰”在上面寫了兩筆。
寧秋硯拿回筆,繼續咬筆頭。
“先生。”曲姝禮貌地說,“時間差不多了。”
寧秋硯像剛發現曲姝似的,這才抬起了頭:“姝姐。”
關珩應了一聲,站起來說:“走吧。”
順手在寧秋硯的頭上按了一下。
寧秋硯怔然,卻沒有動。
曲姝原以為寧秋硯會和她一起去機場給關珩送行,但看樣子他是不去的。
氣氛也比曲姝想象中要淡很多,關珩在玄關處取了大衣披上,就像只是臨時出個門,并不會離開很久。但渡島與溯京的距離其實很遠,要見面不是出個門就可以做到的事。
不出意外的話,寧秋硯要再見到關珩,會是在兩個多月后的寒假。
“那小寧,我去送先生了。”曲姝說。
“好的。”寧秋硯回答,“路上注意安全。”
房門打開了,走廊的光照進有些暗的房間里,寧秋硯望著關珩的背影,喊道:“先生,再見。
”
關珩停住腳步,回頭看向他,溫和地回答:“再見。”
房門關上。
來自外面的光的也被關上了。
碩大的酒店房間里只余沙發旁的落地燈亮著,寧秋硯伸手碰了下,身側的沙發上沒有留下屬于關珩的溫度。
這天也沒有下雨。
落地窗外的夜景和上次來這里住時一樣美麗。
寧秋硯收回思緒,按照關珩給的建議改好了草稿,然后把本子合上,走下沙發將那些橡皮擦、撥片吉他什麼的東西都收拾好。
最后,他按照答應關珩的那樣,爬到了床上躺好,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身體還是軟著的,親吻與擁抱的感覺都還那麼清晰。
突然,心里泛上一陣鈍痛,思念在短短幾分鐘之內就狠狠地襲擊了他,比六個月前更甚,這一次根本無法再“戒斷”了,他完全臣服,身體和內心,都臣服于那個名叫關珩的人。
他們的位置交換了,寧秋硯不再總是離開的那個,直到這時他才知道,原來等待也是一件很艱難的事。
不過,這一次寧秋硯擁有了思念的權利。
翻來覆去一陣后,他拿出手機想給關珩發信息,沒打算說肉麻的話,只想問問關珩到哪里了,是不是已經抵達機場,正要準備登機。
卻沒想到手機上已經有了一條關珩發來的信息,時間是三十五分鐘前。
信息內容是一張照片。
溯京鐵塔佇立在都市夜色中,燈光璀璨。
第66章
寧秋硯想要等到關珩落地再睡,但沒能撐到那時候就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醒來給關珩發信息,關珩也沒能回復,可以想象他們完全不同的作息,將會讓“暫時失聯”成為他們這段關系中的常態。
不過,兩人都不是時刻想要黏在對方身上的類型。
寧秋硯甚至認為,這樣的方式對人類與吸血鬼的交往來說,才是最適合不過的。關珩喜愛寧靜,向往自然,不可能長期在人類的世界生存,而自己的人生剛剛開始,也不可能永遠不去上學。雖然每次分別都讓他的日子變得煎熬,但寧秋硯喜愛張馳有度的交往,也喜愛隱而不發的情況下,思念慢慢堆積的過程。
寧秋硯將寄存在酒店的東西全都收拾好,自己下樓叫車、退房,搬進了學校新分配好的宿舍。
榮奇和另外兩位同學都已經搬進去了。
因為和對方不熟,榮奇暫時還沒在宿舍睡過,說要和寧秋硯一起入住。
“你男朋友走了?”榮奇問。
兩人正走在學校的小道上,寧秋硯的雙肩包隨便掛在一邊肩膀上,裹著件厚羽絨服,略長的頭發下面多了枚紅寶石耳釘。
榮奇想,這位看起來很乖巧的室友,似乎熱衷于在身上刺青或穿孔。
有一次榮奇還撞見過他抽煙,他抽煙的樣子看起來不討厭,一邊寫東西,一邊用手指松松地夾著細長的香煙,偶爾哼一下音符。
這樣的寧秋硯……談個與眾不同的戀愛也很正常了。
寧秋硯被他問得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榮奇指的是關珩。
男朋友?
他從未將這三個字和關珩聯系在一起,仔細想一想,他竟找不到任何稱呼用以概括他和關珩之間的關系。硬要說的話,他或許不僅是個血袋,還是關珩的“血契伴侶”。毫無疑問這是特別的,可是,他就是莫名地覺得,他和關珩的關系不僅于此,比這還要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