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千闕面前,寧秋硯總是較為放松的,他問陸千闕:“關先生說你是律師。”
“是啊,沒想到我也有正當職業吧?”陸千闕笑瞇瞇的,“畢竟我也要養家糊口。”
寧秋硯的確看不出來陸千闕是個律師,他以為對方和關珩一樣,大概不需要做什麼。
陸千闕圍著拼圖看了一圈,選擇在寧秋硯旁邊坐下,頗為感興趣地幫著他拼了幾塊:“很早以前,我是做過幾年律師的,后來……就只能掛牌子做個顧問了。沒辦法,我晝伏夜出的,見不了幾個正常客戶。”
陸千闕的話很好理解。吸血鬼做律師,天然便有條件限制,白天無法現身,大概掛牌也是為他們的群體工作,像他給關珩做律師這樣。
寧秋硯一直很好奇,為什麼關珩說他們無法被日光殺死,卻又這樣避諱日光。
他可以問陸千闕,但是他不想。
聽到陸千闕這麼說,寧秋硯倒是產生了一點擔憂:“那周日的會面應該會是在白天……”
“我只用提供建議和文書支持,晚餐時露面就行。”陸千闕看著他,用慶幸的口吻道,“幸好有你,寧秋硯,否則我還得在幾個月前飛一趟A國。”
寧秋硯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陸千闕說:“還記得我告訴過你,先生找了很久,才找到這樣一個你嗎?”
寧秋硯點點頭。
“其實我們大概率都會有這樣的一個‘你’,只是每個人的機遇不同罷了。”陸千闕說,“我的那個‘你’出現得很早,是A國人。”
寧秋硯問:“那你也要……他?”
寧秋硯始終說不出口“咬”字,總覺得血腥,所以問得模糊。
陸千闕能聽懂就行。
陸千闕不僅能聽懂,還回答了他的問題:“不,因為我不需要他的血。”
“但如果先生沒找到你,那就不一定了。”陸千闕補充道,“到時候我可能得代替先生出席會面。”
寧秋硯更加迷茫。
陸千闕也曾經告訴過他,他的血對關珩來說很特殊,但未經關珩許可,陸千闕沒能告訴他具體的原因,這次也是一樣。
原來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專屬血袋?
在得知世界上還有和自己一樣境地的人以后,寧秋硯產生了一點對陌生人的親切感,問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沒有見過。”陸千闕說,“只知道是一位女性,知道她的姓名和住址。”說到這里,陸千闕思索道,“這麼久了,現在她應該已經和康伯差不多年紀。”
要怎麼將一位家庭美滿的老人漂洋過海帶來這里,是個問題。如果他們沒有找到寧秋硯,陸千闕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他們只聊了一小會兒,陸千闕有事情要做,沒能在拼圖室待很久。
和陸千闕聊完天后,寧秋硯心中卻多了個新的謎團。
他在拼圖室待了一個上午,一刻也沒有休息。拼圖進度還算可以,可是時間對他來說還是很緊迫,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完成。
不過,吃完午餐后他沒有馬上回到拼圖室去,而是來到廚房,想要給白婆婆打下手。
廚房里已經有幾個人在干活了。
寧秋硯說他也想幫忙:“您看看有什麼我能做的,搬東西、洗菜我都可以的。”
“不用啦,說是明天有宴會,不過也是多做幾道菜而已,有這麼多人幫我準備,連我都閑下來了。
”白婆婆對寧秋硯擺擺手,“哪還用你幫忙。”
說著,她笑吟吟地推著他往外走:“這麼好的天氣,你總是待在房子里做什麼?孩子,渡島的春天很美的,你不出去轉轉多可惜!”
白婆婆力氣大,寧秋硯就這樣乖乖地被推到了外面。
大宅之外,果然是陽光明媚。
燦爛的光線穿過樹梢,投射在綠意盎然的草坪、森林,以及房子后方的淡藍色湖泊上,景色被添加了春日的濾鏡,有一種干凈壯麗的美感。
噴泉水聲嘩嘩,鳥兒撲騰翅膀飛入林間,自養殖場開回大宅的汽車在不遠處停下,開始卸貨,白婆婆迎了上去。
陽光與聲音都使得一切更加鮮活。
灰蒙蒙的渡島似乎褪去了面紗,成為了更加真實的存在。
然而寧秋硯稍一回頭,便能看見靜悄悄的大宅。
它還是沒變的。
每一個窗口都被擋板遮得嚴嚴實實,第三層更不例外。
它佇立在那里,投射出龐大的陰影,沉默無言。
寧秋硯收回視線,決定聽從白婆婆的話在島上轉轉。
春日的渡島,氣溫應該也比霧桐要低。
他已經走出陰影,踏入樹梢間的一小片日光下時,還是覺得有些冷,于是他將連帽外衫的帽子套在頭上,雙手插進口袋,緩緩地走入了林間。
第37章
氣溫的升高讓渡島冰雪消融,只在林間深處的一些樹根下殘留著正在融化的積雪與冰晶。地面的枯葉暴露出來,形成濕潤的淤泥,人很難在林間行走。
寧秋硯一腳深一腳淺地來到小道上,用樹枝弄干凈鞋子,雙腳霎時輕盈不少。
空氣仍是濕潤冷冽的,小道兩側的石頭布滿了嫩綠苔蘚,綴著晶瑩露珠,有松鼠拖著蓬松的大尾巴自路旁跑過,并不怕人,立在石頭上好奇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