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秋硯抬頭看了眼關珩,很鎮定的樣子:“沒有。但是我身邊有很多認識的人都去過。”
關珩正看著他。
于是他又低下頭去,放好了那枚拼圖。
關珩沒說話了。
寧秋硯不算太笨,他猜關珩詢問這些一定是有原因的,便問:“您是想去別的島上看看嗎?”
這個時候寧秋硯還在天真地想,難道被他說中了,關珩說不定也想出去看看,或許是想再買個島,換個地方住找些新鮮感,但關珩馬上回答了他:“不是。”
“我剛才已經說了,霧桐想大力發展旅游業。”關珩說,“除了甲花島,還打算開發包括渡島在內的七座島嶼,將這些地方連接起來,打造成一條海上觀光紐帶。”
寧秋硯被這個消息驚到,再次抬頭:“什麼?”
他面露震驚,和島上所有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們反應一致。
渡島是未經污染之地,擁有原始純粹的自然風光。
如果將這里開發成旅游地,破壞了這里的美,那將是一件多麼遺憾的事!
“渡島不是您買下來的嗎?”寧秋硯有點著急,“這是屬于您的私人產業,不應該被列入他們的開發計劃,您有權利拒絕的吧?”
“我沒有權利拒絕。”關珩說,“最初我買下渡島時,這里的確是作為私人土地來進行買賣的。一百多年來幾次手續變更,隨著制度變化,法律條款也發生了一些變化。現在這里仍然屬于我的私人產業,但即使我拒絕,政府對土地也有強制開發權,例如島上蘊含的礦產、石油等,都屬于利益范圍。如果我接受不了,只能把渡島賣給政府。
”
一個人無法擁有一塊土地兩百年。
就像關珩曾多次更名換姓一樣,每隔幾十年,這塊土地的主人便需要進行變更。社會現代化后,就是在這些手續的更迭中,關珩不可避免地失去了一些權利。
寧秋硯記起自己在城里大熒幕上看過的旅游宣傳片,難怪其中會有渡島的畫面一閃而過,原來是這樣。
他忍不住緊緊皺起眉頭:“這也太不公平了。”
“還好。”關珩說,“這周日他們會派第一批人來談判,我也做好了準備。”
寧秋硯看向關珩,對方黑眸中一派淡定沉穩,仿佛這件事不過是個尋常的插曲,反倒是自己有些反應過度。
想來也是,這座島的主人不是什麼企業家、富二代,而是活了一千多年、關系脈絡網深不見底的關珩。
渡島是關珩的家,他當然有所準備。
寧秋硯什麼都寫在臉上,聽著關珩的話,表情由著急變為好奇,真的很像某種忠誠單純的小動物。
關珩手肘搭在膝蓋上,對他揭曉謎底:“島上生態環境特殊,有好幾種瀕危的珍稀植物,我已經邀請專家來考察過,他們出具了專業報告,會在這周日和政府的人一起上島。”
寧秋硯恍然大悟,難怪這次大宅有了些變化,人們也顯得忙碌,原來都是為了這次會面。
“我看到白婆婆和陸千闕在一起商量什麼。”寧秋硯尋思,“好像是在說菜品。”
“嗯,他們在給三方會面準備宴會,這是第一次,那些人待幾天才走,下個月還有一次。”關珩說,“陸千闕是作為我的律師到場。”
陸千闕竟然是律師?
寧秋硯完全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身份。
“您也會出席嗎?”寧秋硯問。
“會。”關珩黑眸直視寧秋硯,“所以我需要你來這里。”
寧秋硯一怔,沒想到話題又到了自己身上。
“明天好好休息。”最后關珩說,“后天再來找我。”
*
“后天再來找我。”
后天就是周日,進行三方會面的日子。
寧秋硯知道關珩指的是獻血的事情,但是這句話由關珩說出來,就像是他們之間有了特殊的約定,讓寧秋硯抱了隱秘的期待感。
不過,說是周日再去找關珩,這兩天他們還是有見面的。
因為會面的事情,關珩的睡眠時間減少,寧秋硯上樓拼拼圖時,曾兩次見到他和陸千闕在三樓的小會客廳說話。
寧秋硯怕打擾他們,本來想走,但站在里側的關珩輕輕掃了他一眼,陸千闕也對他打招呼,仿佛完全不介意,他便留了下來。拼圖室和小會客廳有一段距離,寧秋硯其實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陸千闕和關珩議完事,曾來過一次拼圖房和寧秋硯聊天。
他出現得悄無聲息,這本該令人毛骨悚然,寧秋硯余光看見黑色皮鞋突然在門口出現,只是小小地怔了下,已經習以為常。
“抱歉,下次我會記得弄出點聲音。”陸千闕說道。
寧秋硯說沒關系。
陸千闕走進來,看著拼圖:“先生送的?”
寧秋硯點點頭。
陸千闕問:“還差這麼多,怎麼不叫顧煜幫你?”
寧秋硯躲在樓上拼拼圖,顧煜嫌房子里悶,已經跑去養殖場了。面對陸千闕,他沒好意思說顧煜是在自己的指點下才跑去找關子明的。
好在陸千闕很了解自家小孩,很快便說:“算了,他太吵,先生可能也不會允許他上樓。”
寧秋硯心想你猜對了。
關珩真的很怕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