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氣氛曖昧。
他們對視著,關珩的手沒離開寧秋硯的后腦勺,大概是因為關珩知道,只要他一放手,這個人類就會馬上癱軟在地。
“不要怕。”關珩將寧秋硯打橫抱起,“結束了。”
寧秋硯的心跳得非常快,他身體沒有力氣,不能摟住關珩的脖子保持平衡,只能下意識地往關珩的懷里靠了靠。
這好像取悅了關珩。
寧秋硯聽見關珩好像說了句“乖孩子”,但聲音太低了,他不能十分確定。
能確定的是那語氣里有贊賞。
這使得寧秋硯整張臉都開始發熱,直到關珩將他放在了那張常坐的橫榻上也沒有消退。寧秋硯蜷縮起來,將臉埋在臂彎,沒再聽見關珩的聲音,也不確定他是不是還在。
過了一陣,他聽見關珩打開了門,淡淡地對外面說道:“進來。”
寧秋硯有點恍惚。
隨后房間里變得亮了些,好像重新開了燈,凌醫生的聲音出現了:“小寧,我現在幫你消毒。”
寧秋硯在持續出汗。
他翻過來,覺得光線非常刺眼,讓他極度不舒服,便抬起稍微有了點力氣的胳膊遮住了雙眼。
“……嗯。”
濕潤而冰涼的感覺落在頸側,讓寧秋硯記起關珩嘴唇的觸感。
不過,有一點刺鼻,是很樸實的碘伏的味道。
寧秋硯逐漸清醒了。
“怎麼樣?”凌醫生問,“還感覺難受嗎?”
寧秋硯的呼吸逐漸平穩,人也從橫榻上坐了起來,他掃視一眼,問:“關先生呢?”
關珩消失了。
房間里就只有他和凌醫生兩個人。
凌醫生扔掉棉簽,拿出一個創可貼幫寧秋硯貼上,道:“與剛產生了毒素反應的被吸食者長時間共處一室,會很危險。
當然,那是對你而言。所以關先生出去了。”
“毒素反應?”
“嗯,就像你剛才那種感覺。”凌醫生似乎看穿了寧秋硯的內心,“不想停下來。”
寧秋硯的臉一下就紅了:“……”
凌醫生又補充了一句:“對吸食者來說也是一樣。”
寧秋硯聽得似懂非懂,意思是關珩也不想停下來嗎?
見他傻傻坐著,凌醫生安慰道:“你放心,關先生有非常強的自制力,幾乎不可能出現OD的現象。只是面對特別契合的、特別喜歡的血液才會進行回避。”
特別契合和喜歡的血液?
陸千闕曾經說過,關珩找了很久很久,才找到這樣一個他。
難道是指的這方面?
寧秋硯很快想起來前幾次的事:“所以前面幾次……”他還是沒能說出“吸血”這兩個字,頓了頓,才繼續道,“所以以前關先生才每次都提前離開?”
凌醫生說:“是的。”
寧秋硯道:“我感覺這次和前幾次不太一樣。”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創可貼,“對了,第二次和第三次,我好像都沒發現傷口。”
凌醫生笑了著推了下眼鏡:“我還以為你不會察覺呢,沒想到你都注意到了。”他一邊和寧秋硯說話,一邊摘下手套收拾器具,“因為以前大家有意瞞你,所以我會在作勢抽血的時候,事先往針頭上涂好關先生的毒素。
“直接由腺體釋放的毒素很微量,我人工涂抹的話,使用量會稍微大一些,你會直接失去知覺做個夢什麼的,然后忘記關先生都對你做過什麼。反過來,你就會對整個過程認知比較清晰,當然會覺得不一樣。”
寧秋硯怔怔地。
凌醫生又說:“在第一次吸血時,我們就發現你的身體對關先生的毒素很敏感,傷口也不容易消失,所以之后的兩次,關先生都咬在了你身上別的地方。
”
寧秋硯大驚,整個人都不好了:“啊?他咬在哪、哪里?!”
凌醫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稀疏平常地回答:“后頸。咬在那里你是看不見的。”
寧秋硯這才松了一口氣。
難怪他前幾次回去都沒再在脖子上發現過咬痕,原來是這樣。
嗯,也只能是后頸了,只有那里他才看不見,不然還能是哪里。
寧秋硯對自己的胡思亂想有點無語。
寧秋硯穿好自己的套頭毛衣,凌醫生的東西也收拾好了,他們一起走出房間,下了三樓。
回到自己的客臥后,寧秋硯洗了一把臉,冰冷的水都潑在臉上,剛在在那個房間里升起來的旖旎感覺才逐漸從身體內部褪去。
他看著鏡子里的人,注意到那脖頸旁邊的創可貼,用手碰了碰,但很快就像指尖被燙到一樣,縮回了手。
整棟大宅,只有關珩從不去的廚房和這個客臥沒有被安裝擋板,窗簾也可以隨意拉開。
寧秋硯后知后覺,這大概是給他的特殊禮遇。
時間還早,上午的陽光灑在零散的積雪上,灑進這個房間。
寧秋硯往窗邊走了幾步,看見窗外的淡藍色湖泊上,冰層已經融化,微風拂過,湖面便波光粼粼,像灑了光芒四射的碎鉆。
“寧先生。”傭人敲門送來了餐食,作為失血后的補充。
寧秋硯道了謝,然后坐在窗前,把食物都好好地吃光了。
*
這一次也和以往一樣,直到離開渡島,寧秋硯也沒再見過關珩,連他在三樓拼圖室待上一整天,也沒有任何一次碰到過關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