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秋硯有了不好的預感:“啊?”
“我沒有停止對它的追捕,但它進食后力量陡增,即使對我來說也非常棘手。遇害的有一位護林員、一位加油站員工。”陸千闕說到這里頓了頓,“很遺憾,和你一起去看過它的那個樂隊歌手也遇害了。”
陸千闕拿出手機,翻到幾下,把它遞給了寧秋硯。
寧秋硯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只看了一眼,就捂著嘴跑去一旁,幾欲作嘔。
照片上的Ray躺在一汪臟兮兮的水洼里,一些腐朽干枯的樹葉伴隨和泥土,黏在在他頭臉上。他的頭和身體形以一個非常詭異的角度擺放著,雙目圓睜,空洞地看著某處,下巴滿是粘稠血跡。
寧秋硯嘔了一陣,泛出生理性眼淚。
看到這種畫面讓他嚴重不適,而熟悉的人變成尸體,更是讓他不住反胃。
陸千闕來到他的身后說:“送你去碼頭時,我已經通知了人手去他家附近,但他當晚沒有回家。第二天最先發現的尸體就是他的,可惜,你不能送他去警察局了。”
寧秋硯臉上滑落了眼淚。
不知是生理原因,還是因為死亡過于殘酷。
他平復了一陣,努力想要讓自己不要回想照片上的畫面。
陸千闕等他轉回身來才再次開口,暗示般道:“親眼看見后果,是不是更加知道它的嚴重性了呢。”
“可惜啊。”陸千闕說,“先生一直都希望你用不著知道這一點。”
陸千闕抬頭,朝上方看去。
寧秋硯如有所覺,也隨著他的目光往上。
三樓燈火通明,落地窗前空蕩蕩。
沒人站在那里。
*
寧秋硯不太清楚陸千闕是什麼時候走的。
他在湖邊游蕩時,在雪地里看到了直升機螺旋槳掃過的痕跡。
早上,他會去白婆婆的廚房幫忙做一點雜事,下午他會去養殖場喂雞,偶爾也去燈塔發呆。
立春了。
天氣雖然還是很冷,但已經不怎麼下雪了。
燈塔靠近海岸線,陰霾的天空之下,灰藍色的海水靜謐壯闊。一波波海浪涌上岸,浪花翻起細膩的白色泡沫,帶上一些寄居蟹或者死去的貝類。
已經到了這個月的最后一個周五。
本該這一天才來到渡島的寧秋硯已經在這里呆了接近一個星期。鑒于他近期有低血糖的暈眩史,近期的心理變化也較大,凌醫生在這天清晨給他做了詳細的檢查。
電筒光芒照射著清澈的瞳孔,看著它放大,縮小。
凌醫生評估著寧秋硯的身體狀況,評估他最近是否適合獻血。
好在少年人恢復能力快,寧秋硯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
屋內暖氣足,他剛洗過澡,身穿一件白色的毛衣——是陸千闕帶來島上的,可能是專門為他購置,每一樣都很合身,他乖乖地坐在那里,任由凌醫生檢查。
凌醫生這次沒有帶來只是做樣子的采血設備。
寧秋硯也沒有問。
連他最想抗議的關于他的綽號問題,都失去了詢問凌醫生的興致。
檢查完畢后,寧秋硯才開口問:“凌醫生,我和那些動物有什麼不同嗎?”
凌醫生手中動作一頓,若無其事地回答道:“什麼意思?”
“我的體質是不是有點特殊?”寧秋硯問,“養殖場的鹿、羊等,只用采血,并不需要它們在場,我卻需要自己到島上來。
”
寧秋硯沒有說的很直白,但足夠讓能聽懂的人聽懂。
有些話并不適合直接說出來。
凌醫生驚訝于他的通透,沒有點破他話里詢問的真意,而是道:“相對來說是的。動物血只是一種選擇方式,而你則是必需。”
寧秋硯聽著,表情沒什麼變化。
凌醫生道:“極其微量的毒液需要先直接在你的體內產生反應,之后再重新被吸收,這樣才有意義。”
凌醫生說得很明確,見寧秋硯睫毛顫了顫,問道:“我會上癮嗎?”
凌醫生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寧秋硯簡略地告訴他霧桐發生的事,又說:“他們把它當成是一種du品販賣,我見過吸食它的人,個個都是癮君子,很可怕。”
后果他就沒有再說了,言下之意已經足夠。
“當然不會。”凌醫生過了一會兒才說,“你說的那種情況不僅是高純度的大量毒液,也是低等生物才會有的。這麼說吧,你可以認為他們只是個感染者,類似于沒有進化完全的半成品,他們對自己的一切都無法自控。而對于成熟的完全體來說,毒液是非常珍貴的……”
他想了想,找到一個不那麼血腥的說法:“只有在打算完全咬死獵物的時候,完全體才會釋放大量毒液,否則,絕對不會輕易釋放。”
寧秋硯似懂非懂,但沒有再問。
凌醫生收拾完東西,又說回了剛才的話題:“其實,先生比較喜歡鹿血。等春天你就知道了,渡島的鹿很多,不僅限于養殖場,山林里也有許多放養的,我們幾乎不會宰殺鹿。”
凌醫生又說,春天的渡島與冬日完全不同。
還說寧秋硯下一次來就是在初春,到時積雪消融,鳥兒回歸,另有一番叫人驚艷的景象。
*
翌日,康伯敲響關珩的門,說寧秋硯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