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Ray的電話終于有人接了,他們才確認了只有一人死亡,還有一人重傷,那東西也逃了。
Ray帶著寧秋硯,不敢立即回到城里,也不知道去哪。
最后Ray拿出車里的帳篷支架在一塊空地上劃了一些痕跡,告訴寧秋硯:“有人問起的話,就說我們今天在這里露營,別的什麼也不知道。”
分別之前,Ray又對寧秋硯警告道:“不要報警,不然我們就完了。”
Ray的語氣讓寧秋硯感覺自己真的是個犯罪嫌疑人,雖然今天發生的這些事真的讓他不再是一張那麼干凈的白紙。
他已經在心里悄悄記下路線,想好要怎麼報警了。
也許是看出來他的想法,所以Ray不僅帶著他繞圈,也沒有把手機還給他——寧秋硯快到家時才想起這一點。
跑了一天,經歷了這樣的事,寧秋硯整個人都非常疲憊。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上了樓,開門,一進門就滑坐在地板上,止不住的嗚咽。
蘇見洲說生活一定會變好的。
他也曾經那麼以為。
可是并沒有。
生活不僅沒有變好,還往更糟糕的方向去了。
“小狗狗,不聽話。”
客廳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緊接著燈光亮起——陸千闕坐在他家沙發上,閑適地翹著一條腿,按開了他家的臺燈。
先前對方就一直坐在黑暗里,悄無聲息。
寧秋硯頭皮發麻,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跑。一想到這對方可能也是那種生物,他就毛骨悚然。
“騙了人就自己跑回來偷偷地哭。”陸千闕唇角上翹,“先生可不喜歡你這樣。”
先生?
寧秋硯想到關珩,不自覺地也開始汗毛倒豎。
這麼久以來他都在和異類相處,而自己卻深陷其中,直到現在都沒辦法把對方從自己的心理抹去,這讓他感到無力而崩潰。
他站起來,手中的背包落在地上。
現在的他看上去很是狼狽,頭發亂七八糟的,眼圈通紅,衣服上也染了些泥土,鞋子上還有青苔,倒真的像去泥坑里打過滾。
陸千闕心情似乎沒受影響,問道:“今天看見什麼了?”
寧秋硯猛地抬頭,緊緊盯著陸千闕,渾身上下都在戒備,好像一頭警覺的、自我保護意識陡增的小獸。
陸千闕都知道什麼了?
難道他今天經歷過什麼,陸千闕都一清二楚嗎?
“搞明白了嗎?”陸千闕笑瞇瞇的,“好奇心這麼重,哪里都敢去,我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啊?”
這時,陸千闕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響了,他優雅地伸出手,拿過手機接聽:“先生。”
寧秋硯更加警覺了,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手機,知道那是關珩打來的電話。
陸千闕聽那頭說了什麼,朝寧秋硯看了一眼,道:“小壞蛋毫發無損。”
幾秒后,陸千闕又說:“是的,他剛剛從外面回來,我猜他今天的經歷一定很豐富,您會有興趣知道的。”
聽到陸千闕的話,寧秋硯慢慢放松了緊繃的身體,他忽然想起來一個事實,那就是從他簽訂協議的那天起,他就已經完完全全在他們的掌控中了。
不管他們到底是什麼,他都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
寧秋硯盯著自己臟兮兮的鞋。
然后,他胡亂地把它們蹬掉,亂七八糟地扔在門口,只踩著襪子走向了長沙發,破罐子破摔地,把自己甩在了沙發上。
反正也不會更糟糕了。
他想。
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轉頭,看到陸千闕把手機遞給他:“先生叫你接電話。”
寧秋硯機械地接過,不知道要說什麼。
“寧秋硯。”關珩的聲音在那頭響起,“為什麼關機?”
關珩的語氣和以前一樣溫和,寧秋硯迷亂了,他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在想他是不是搞錯了。
“……”
關珩淡淡地說:“我想你需要一點懲罰。”
第22章
懲罰?
不算久遠的記憶回籠。
在渡島,在關珩的房間里,映著爐火的暖光,關珩曾經讓寧秋硯重復過他的要求。
在那天,關珩清楚地讓寧秋硯知道了不能再有下一次,否則他不會想知道懲罰是什麼。
他們是有過約定的。
直到這時,寧秋硯才后知后覺,他今天的行為已經完全違背了這一點。
他不接關珩的電話,不回信息,還關機,最最重要的是,他一點也沒有聽關珩的話回家去。雖然當時的情況由不得他做主,可是從他跟著Ray涉險開始,他就做錯了。
不知道為什麼,關珩的這句話將寧秋硯從驚悚的經歷中暫時的解救了出來。
雖然被顛覆的世界觀還在戰栗,未知生物也還在牽扯著他的神經,但是他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再用全部的注意力去思考那件事。
就好像對關珩來說,那并不是一件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大事。
哪怕寧秋硯發現了他們的秘密,事態也都還在他們的掌控中。
陸千闕從寧秋硯手中拿回手機,又說了幾句話才掛斷。
然后,陸千闕對他說:“起來,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得走了。”
陸千闕表現得就像是邀請他出門上個街一樣自然,和從前的方式沒有什麼區別。
寧秋硯忍不住再一次懷疑自己今天不過是做了一場夢,其實什麼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