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前日還來找我哭呢。”
蕭未辛多少也知道蕭未鳴最近的委屈,盯著桌上的硯臺看了許久,“再讓何勤得意幾天,我會讓李良暗中幫一把。”
“湖州叛軍聽說前兩天又拿下了一個縣,也不知蕭未深坐不坐得住。”
“不過我覺得他大約也沒什麼心思,眼下他那個不省心的娘惹出這種驚天丑聞,他捂著還來不及呢,沒工夫管別的。”
事實也正如蕭未靜預料的一樣,有關于湖州叛軍的折子一封一封的往宮里送,蕭未深卻根本沒有心情處理,原本羅貴妃有孕帶來的歡喜全部被夏太后的事給沖垮了。
他愁容滿面的獨自坐在寢宮里,想著要怎麼處理那還未出世的孽種。本來就是一碗紅花的事,可他母后也不知吃了什麼迷魂湯,硬是拼著四十二歲高齡的身子也要生下來,說是要給笙郎君留個子嗣。
那玉笙公子就是個低|賤的戲子罷了,他算個什麼東西,太后與一個戲子有染,再弄出個孽|種來,傳出去怕是祖宗的臉面都丟盡了。
蕭未深做不了夏太后的主意,又不能真的逼死她,為此愁的兩天沒吃。
聽說蕭未辛來了,他無精打采的讓宮人把他領進來。
“皇兄。”蕭未辛假作不知此事,“你都兩日未上朝了,可是身子不適?”
蕭未深抬起頭來,眼里布滿了血絲,一臉疲憊,“你來了?坐吧。”
等蕭未辛坐下后,蕭未深猶豫著才道:“七弟,你說……朕該如何處理此事?”
他便挑著撿著把夏太后的事說了一半,只說她與人有孕,卻沒說是跟誰,也是真的沒了主意,舅舅近來與他關系不睦,這樣的事拿去問他毫無意義。
蕭未辛假作震驚:“還、還有這種事?”
一看他這麼驚訝,蕭未深頭更疼了,“你說朕該怎麼辦?”
“自然留不得。”蕭未辛上前一步誠懇的勸道,“皇兄,雖然太后娘娘出了這樣的事,可你是天子,不該如此消沉才是。”
“那腹中胎兒自然不能留,否則來日若真的要生出來……皇兄又該如何處理與那孩子之間的關系?”
蕭未深也知道這層厲害,“可母后她執意要生,朕總不能枉顧她的死活,再說太醫也說若是貿然打掉,怕是會傷了太后性命。”
“早知如此,朕這些年就不該縱著太后亂來。 ”
蕭未辛坐在椅子上看著高位上垂著頭一臉懊悔的蕭未深,眼底一片漠然,開口卻又溫和的道:“皇兄莫要自責,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又不能傷了太后性命……臣弟有個法子。”
“既可保住皇家顏面,又能讓太后滿意。”
蕭未深猛然抬頭,驚喜的問:“什麼法子?”
蕭未辛略一遲疑,又道:“不若,我們把太后送出宮,找個僻靜清幽人煙稀少的莊子住著,只帶些宮里最貼心的人去伺候,對外說太后身子不適出宮禮佛為國祈福。”
“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太后有孕的事,太后在莊子里若是平安生產,也不會被人知道,更不會傷了她的性命。那孩子出聲后,皇兄便立刻找人收養帶走,太后若是思念,也可以偷偷去瞧瞧,絕不叫他進宮。”
“這樣,皇兄既能保全皇家威嚴,又能讓太后滿意,豈不是兩全?”
蕭未深聽了他的話后低頭沉思良久,越發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對啊!朕怎麼就沒想到呢!?”
把太后送出宮去,就不會有任何人看到她日漸變大的肚子,也不會有人知道太后做出這樣的丑聞,外頭的莊子里找些外頭的粗使下人看顧著,誰也不知道那里頭住的人是當朝太后。
這樣就解決了所有的問題!
蕭未深臉上的沮喪一掃而空,他激動的從上前一把握住蕭未辛的手:“七弟你果真聰慧!這麼好的法子朕竟然苦惱了這麼久!”
“你說得對,朕現在就去辦!”
蕭未辛不著痕跡的抽出自己的手,輕咳兩聲后溫聲道:“臣弟只是想為皇兄分憂罷了,皇兄切莫如此客氣。”
蕭未深心頭的陰影一瞬間就消散了,馬上就著手安排太后準備移宮的事。
而蕭未辛則功成身退,安安靜靜的退場。
他走在回宮的路上,回想著蕭未深那張愚蠢的臉,無聲的露出冰冷的笑意。用這樣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把夏太后弄出禁衛森嚴的皇宮,等于砍斷了夏茂安和蕭未深這對舅甥間能連接關系的最后一個橋梁。
沒了太后主場,接下來那對舅甥的矛盾會進一步激化,卻再沒有人能從中調和了。
更何況,蕭未辛提議的那個用來給太后居住的莊子本就是他暗中掌控的,那里全是他的人,夏太后去了之后離宮遙遠無人照應,最后等于落在了自己手里。
到時生死也不過就是他一句話的事。
蕭未辛眼底逐漸染上一絲狠意,他等這一天很久很久了,當年那女人加諸在母妃身上的屈辱,他必定會一樣樣的討回來。
蕭未深絕不會想到,他一心以為真心為了自己分憂解難的七弟才是藏的最深的那頭狼,還滿心覺得對他虧欠良多,正打算給他再提升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