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琢玉幾乎從來都不睡覺的。
就算是坐在美人榻上小憩, 其實也是在體內運轉周天, 爭取把人生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拿來修煉, 然后卷死別人。
這一次在夢魘地安撫下睡著,一睡就睡了七天。
當然, 鳳宣是不相信魘獸在一夜之間突然就成為可以吊打大魔頭的魔獸了, 他更趨向于另一個原因。
戚琢玉的身體真的到極限了。
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 估計沒有哪一次如此竭力, 到了不得不用沉睡的方式來修復身體的程度。
不過, 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靜篤就算再垃圾,那也是三清境的戰神, 位列仙班的。能跟他打的不分伯仲, 戚琢玉的實力已經恐怖到讓人摸不出深淺了。
況且在跟靜篤互錘的時候, 大魔頭還強行突破水鏡空間呢。
想到這里,鳳宣有點擔心。
聽戚琢玉說過,他身體特殊,傷口可以自動愈合。休息了這麼多天,也不知道他身上的傷口愈合的怎麼樣了。
鳳宣原本只是在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沒想到還好,一冒出來就會在腦袋里揮之不去。而且還會越來越嚴重,到了無法忽視的程度。
以至于鳳宣在原地坐了一會兒,終于沒忍住。
伸出手掀開了戚琢玉身上的被子。
他就看一眼傷口。
大魔頭都睡了七天了,也不至于就在這時候醒來吧?
事實證明,有些事情是真的不能想。
只要想了,不管概率多小,這件事都會百分百發生。
就跟糕點落到地上,有糖霜的那一面一定朝下一樣。
鳳宣解開他衣襟的盤扣,把衣領往邊上撇開了一些。
上回被他抱著的時候,他看到戚琢玉鎖骨那里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割傷。
如今,這道割傷果然痊愈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一條淺淺地粉色傷痕,不知道大魔頭是不是那種留疤的體質。
鳳宣下意識用手指摸了摸這道傷痕,莫名地,右眼跳了一下。
于是一抬頭,就看見戚琢玉就毫無預兆地睜開眼。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猝不及防地撞上。
鳳宣甚至還維持著把手放在他衣領里的姿勢。
……
……
接著,戚琢玉的視線緩緩往下。
看到自己衣衫半解的模樣,再看到鳳宣這幅很像是趁他病要對他欲行不軌的模樣。
空氣中忽然安靜到了極點。
鳳宣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被什麼東西用力的砸了一下,然后徹底空白。
半晌,他才回過神,覺得自己還能掙扎一下。
嘴唇囁嚅了片刻,硬著頭皮開口:“師兄。我覺得我可以解釋。”
戚琢玉剛醒,沒有束發,及腰的長發就這麼纏綿在背后。
平時穿戴整齊的衣服也松松垮垮,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配合他那種雖病懨懨但英俊不減的顏值。
雖然重傷未愈。
卻沒有那種病人的灰敗死氣,反而給人一種病態妖異的美,像個病中還不忘勾人的男狐貍精。
鳳宣頓時覺得自己怎麼解釋,都有一種很蒼白的感覺。
特別是戚琢玉還似笑非笑地盯著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行。師兄聽你狡辯。”
……
……
什麼叫狡!辯!啊!
鳳宣覺得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我是擔心你的傷口沒有愈合,所以只是看一眼!”
“嗯。看一眼。”戚琢玉一副“我真的信了”的很欠的表情,繼續:“師兄見識短淺。”
他頓了頓,示意鳳宣還放在自己衣襟深處的手:“沒見過小七這種,用手看的?”
鳳宣:“……”
鳳宣真是后悔的要命,怎麼就這麼手賤去摸了一下。
他的手跟被什麼燙到了一樣,連忙收回來。
都不用化個冰鏡自照,都知道自己現在的耳根肯定紅透了,發燙的那種。
鳳宣咬牙:“師兄,你不是會讀心術嗎。”
大魔頭絕對是故意的,他不是很會讀別人的想法嗎。
自己到底是對他欲行不軌還是檢查傷口,他難道不知道?!
結果鳳宣發現自己低估了戚琢玉的厚顏無恥。
男人淡淡地看了一眼他,“嗯。本來是會的。”
戚琢玉開口:“但師兄現在重傷未愈,又不會了。”
……水鏡給你造成的傷害是身體上的吧。
對你這個精神上的讀心法術能有什麼影響?!
對于他這種隨口亂扯的謊言,鳳宣真的不想理這個小學雞。
這麼會跟老婆抬杠怎麼不去縹緲仙府開壇傳道,第一屆修真屆夫妻抬杠辯論法會導師席沒你我不看。
大概是鳳宣很久都沒說話。
戚琢玉才有點意識到,好像把小祖宗給逗過了。
他開口:“生氣了?”
鳳宣陰陽怪氣:“呵呵。沒有啊。”
跟鳳宣相處了這麼久,他大概也能摸清出他的脾氣。
有就是有,說沒有其實也是有,總之就是生氣的意思。
連“師兄”都不肯叫了。
戚琢玉能屈能伸:“師兄跟你道歉。”
鳳宣遲疑地看著他,心想大魔頭的詞匯量里面竟然還有“道歉”兩個字啊。
還以為他就是那種道歉的方式就是把道歉的對象給殺了。
像一只大型的野獸溫順地低頭。
鳳宣反省了一下自己,覺得這點小事,好像也不用他這麼慎重地和自己道歉。